“阮总监，甲方的人到了，在会议室等您。”
助理小林敲门时，阮知夏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提案稿出神。
窗外是十二月的上海，灰蒙蒙的天压着玻璃，像一块浸了水的毛毡。
“让他们等五分钟。”
她头也不抬，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最后一段数据需要调整。”
小林欲言又止：“可是……这次是沈氏科技的CEO亲自来了。”
阮知夏的手指顿了一下。
沈氏科技——最近三年在AI领域异军突起的新贵，传闻中的创始人沈叙白手段凌厉，极少公开露面。
公司上下为这次提案熬了三个通宵，没人敢怠慢。
“知道了。”
她合上电脑，顺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又补了层口红。
镜子里的人西装笔挺，眉眼冷静，完美符合一个“冷血女总监”的人设。
她早己不是十八岁那个会因为约会紧张到打翻奶茶的阮知夏了。
——首到推开会议室的门。
空调暖风扑面而来，她扬起职业微笑，却在看清长桌尽头那个男人的瞬间，血液骤然凝固。
黑色大衣搭在椅背上，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来，像冬夜里突然刺进瞳孔的一束探照灯。
沈叙白。
她的高中同桌，初恋，以及……被她单方面断联十年的前任。
“阮总监。”
甲方助理起身介绍，“这是我们沈总。”
阮知夏的指甲无声地掐进掌心。
她设想过无数种重逢场景，唯独没想过会在甲方乙方的谈判桌上。
沈叙白站起身，伸手，语气疏离得像对待陌生人：“久仰。”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无名指根部有一道浅色戒痕（伏笔）。
阮知夏机械地握上去，触到对方掌心微凉的瞬间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
“开始提案吧。”
她径首走向投影仪，后背绷得笔首。
演示进行到第三页时，沈叙白忽然敲了敲桌子。
“这个创意——” 他翻开平板，调出一张像素模糊的设计图，“和十年前的‘春日纪’公益广告很像。”
会议室骤然安静。
那张图阮知夏太熟悉了——高二那年，她熬夜画的校园环保海报，当时唯一夸过她的人就是沈叙白。
他在逼她承认记得。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
她维持着微笑：“沈总记性真好。
不过只是巧合。”
“是吗？”
沈叙白摘下眼镜擦拭，露出那双她曾无数次描摹过的眼睛，“连排版习惯都一样——喜欢在右下角藏一朵小花。”
投影仪的光束里尘埃浮动。
十年前那个夏夜，少年在画室门口拦住她：“阮知夏，你每张画都藏这个，是不是怕被抄袭？”
而现在，他用只有他们懂的秘码，当众撕开了她的伪装。
“沈总。”
她听见自己声音冷静，“如果您对历史案例感兴趣，会后我可以单独分享。”
沈叙白忽然笑了。
那是他今天第一个真实的表情，眼角泛起细纹，像冰面裂开一道缝隙。
“好啊。”
他轻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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