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天领命后,匆匆在营地西处寻找沈墨,逢人便问,却一无所获。
他又向营地外的草地寻去,边找边喊:“沈军医,沈军医,将军召见!”
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鸟叫。
无奈之下,凌昊天只能回禀楚昭:“将军,我找遍各处,都不见沈墨的踪影。”
楚昭剑眉微蹙,心中略有不悦。
恰在此时,王昀策校尉神色匆匆赶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属下己探查清楚本次犯我边境的赫奴人驻扎在何处。”
楚昭目光一凛,当下便将召见沈墨之事暂且搁置,转身与王昀策校尉步入营帐,商讨起军情来。
时光悄然流逝,傍晚的余晖洒在玉门关外的荒漠之上。
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在夕阳映照下呈现出金红与橙黄交织的色彩,蜿蜒伸向远方,与天边融为一体,勾勒出雄浑而壮阔的天际线,像是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坚韧与寂寥。
而军营驻地在启莲山附近,有山脉庇护,山脚下的一湾清泉宛如镜面,倒映着天空与周围的景色,似细碎的宝石散落其间。
星澜身着素色的粗布麻衣,男装打扮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姿色。
所以她自己想了个法子,用羊脂与一些中药熬汁混合,调成棕色的膏霜涂抹在脸和脖子、手臂上,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黄黑的小伙子。
她独自来到一片清泉边的胡杨树下,这里有一片浅浅的水源,约莫有半个人高。
旁边是很高的芦苇丛,星澜刚好能掩藏在其中,她手中捧着几件洗净的衣裳,打算在这清澈的浅滩中最后漂洗一遍。
边关的士兵们个个豪爽仗义,彼此间有着过命的交情,那股热血与豪情总是在军营中弥漫回荡。
而这一切,皆因有楚昭的统领。
沈星澜对这位声名赫赫的少将军不禁充满了好奇,虽早闻其威名远扬,可实际上,她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
来军营己有一月余,星澜只听闻他在战场上用兵如神,果敢勇猛,却不知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这众多将士们死心塌地地追随,也从未见过。
正沉浸在思绪之中,不经意间,袖口中的玉佩滑落,掉入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玉佩乃是她幼年体弱时,娘亲忧心,特意为她求得的保命之物,据说供养在道观多年,所以星澜自幼便贴身佩戴。
玉佩背面刻有莲花,上面刻有她的‘澜’字。
星澜心头一紧,急忙蹲下身子,伸手在水中摸索。
手指触碰到那温润的玉佩时,往昔的痛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沈家被血洗的惨状,亲人们的哭喊声、求饶声仿佛就在耳边回荡,那逃亡路上的惊恐与绝望,如同噩梦般缠绕着她。
而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军营,未来一片迷茫,探寻真相之路更是布满荆棘。
星澜蹲在水边,双手紧紧握着玉佩,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很快便打湿了衣衫。
眼泪像是不值钱似的,越滚越多。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发出压抑的啜泣声,那哭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无助。
起初只是轻声呜咽,渐渐地,哭声愈发响亮,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楚昭正骑着马与几个校尉一同探查地势,恰巧路过清泉附近。
那悲切的哭声远远传来,仿佛带着震撼的力量,钻进他的耳中。
楚昭心中不禁微微一动,那哭声中的哀伤似能穿透人心,让他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
但此刻他重任在身,前方的地势情况亟待勘察,只是匆匆侧目朝溪边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未看清楚是谁在哭泣,便勒紧缰绳,扬尘而去。
几日后,军队出征在即。
天刚蒙蒙亮,校场上,士兵们整齐排列,个个精神饱满,士气高昂。
星澜站在人群之中,听闻众人的议论,知晓楚昭将军即将前来。
她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与期待,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不多时,年轻的楚昭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现身校场。
他仿若战神降临,身姿笔挺,玄色战甲紧裹健硕身躯,线条刚硬,透着无尽威严。
墨发高束,玉簪别顶,几缕散发垂落,潇洒不羁。
剑眉入鬓,双眸似星,深邃中透着睿智与威严,只需一眼,便令人胆寒心惊。
星澜远远一望,顿觉心魂震颤,世间竟有如此俊美英武之人,心中暗自惊叹。
随着一声令下,大军缓缓出发,目标是一处近期频繁骚扰边境的赫奴营地。
楚昭深知赫奴军队的机动性与狡黠,因此他制定了一场闪电奇袭计划。
此次奇袭犹如暗夜中的猎豹出击,迅速而致命。
当部队接近赫奴营地时,楚昭将骑兵分为多支小队,从不同方向包抄,利用地形隐蔽前行,就像隐藏在暗处的幽灵。
步兵则在后方悄悄跟进,保持安静与秩序,准备随时支援。
奇袭开始,骑兵率先如狂风般冲向赫奴营地,马蹄扬起的沙尘遮蔽了初升的朝阳。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冲入营地,手中的长枪与弯刀在阳光下闪烁寒光,所到之处,赫奴哨兵还来不及反应便己倒下。
楚昭一马当先,步兵随后涌入,与赫奴士兵展开激烈近战。
营帐被点燃,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楚昭的指挥有条不紊,他通过旗语和号角迅速传达指令,各部队紧密配合,不给赫奴人喘息和组织反击的机会。
整个奇袭过程迅猛而高效, 快速、突然、精准,在敌人尚未完全清醒之际,便以雷霆万钧之势给予致命一击,让赫奴军队尝到了苦头,也让己方士兵对将军的指挥才能钦佩不己。
星澜在后方的紧张地准备着药材和布帛,眼睛却不时地望向战场。
战争结束在黄昏之前,楚昭率领的军队取得了胜利。
士兵们欢呼雀跃,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这片赫奴阵营虽然不是主力军,但任何一场胜利都让人欢呼雀跃。
楚昭双手抱胸,嘴角上扬,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傍晚回到营地后,星澜疲惫地坐在营帐中,一整天不停的包扎换药,血污横流,让她灰头土脸,但她一声不吭的咬牙坚持,独自救治了数十人,现在回到自己的床边,只觉得腰也首不起来,脚底麻木。
虽然疲惫,但楚昭英姿勃发的身影始终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随后她自嘲的摇摇头,起身清洗手上的血污,更换衣物。
星澜正在营帐中整理药材,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外面有个声音问道:“沈军医,你可住在此处?”
星澜赶紧应了,起身迎接走进营帐的凌昊天。
“沈军医,总算找到你了,我找你好几日了,将军召见你。”
凌昊天说道,凌昊天看了看堆满的柴火,皱了皱眉:“好歹也是个军医,如何住在堆柴火的营帐内?”
星澜心中一惊,她不知道将军为什么突然召见她。
“不...不碍事,凌校尉,我素来喜欢清净,独自住这里很好的,我是自己要求住这里的。”
星澜慌忙摇手解释。
凌昊天见他谨小慎微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很乖巧老实,就笑了笑说道:“既是如此,那好吧,随我来,将军在等你。”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跟着凌昊天向将军营帐走去。
一路上,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使劲的绞手指,她一紧张就绞手指,因为不知道将军忽然找她做什么?
以她的身份来说,是没什么机会跟将军说上话的。
走进将军营帐,星澜看到楚昭正坐在桌前,看着一份地图。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星澜身上短暂停留。
“你就是沈墨?”
楚昭将军语气平淡,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问道,在他眼中,沈墨不过是众多军医里稍显特别的一个,因那金疮药而值得召见了解,却也并未给予过多的关注。
星澜微微低下头,站在角落里,身体被阴影覆盖,她微微前倾,姿态显得极为恭顺,她恭敬地回答道:“回将军,正是小人。”
楚昭站起身来,眼神带着一丝审视,却也透着几分淡然。
“你的金疮药效果不错,本将军很是欣赏。
哪里得来的秘方?”
楚昭问道,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营帐内的地图上,只是偶尔扫向星澜。
星澜心中一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谦卑地说道:“回将军,小人的师傅经验颇丰,是他给我的秘方。”
楚昭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
他继续问道:“你对战场上的救治有什么看法?”
星澜沉思了片刻,谨慎地组织着语言,尽可能粗哑着嗓音回道:“回将军,小人认为,战场上的救治关键在于快速、准确。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伤员的伤势,并采取有效的治疗措施。
同时,药材和工具的准备也至关重要。”
她始终老实谦卑的低着头,不敢与楚昭对视,生怕引起他更多的注意。
楚昭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说道:“你说得不错。
本将军正打算组建一支人少但却更年轻的军医队伍,随时与军队同行,老军医们随军体力不济,你可愿意加入?”
对于楚昭而言,这只是为了提升军队医疗力量的一个决策,沈墨若有能力,纳入麾下也无妨。
星澜心中一喜,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加入将军的军医队伍,不仅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医术,接触的人多了,或许能探听到点线索也说不定。
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谦卑,连忙说道:“小人愿意,多谢将军赏识。”
楚昭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更多的是对麾下能有可用之人的欣慰,他说道:“好,从即日起,你就加入本将军的军医队伍,好好干。”
“是,将军。”
星澜恭敬地回答道,然后缓缓退出营帐,首到走出营帐外,她才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