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溪的生活规律得像设定好的程序。
教室、图书馆、咖啡馆，三点一线。
她刻意减少了在校园主干道停留的时间，某种程度上，也是在避开某些不必要的“偶遇”。
周五下午，她照例来到图书馆三楼的经管阅览区。
刚在熟悉的老位置坐下，就发现斜对面那个原本空着的位置，己经被人占据了。
是江辰。
他依旧是那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笔记本电脑打开，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代码，手边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拿铁咖啡。
他似乎没注意到她，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懒得给予更多关注。
林溪不动声色地拿出自己的书和笔记，开始啃那块难啃的计量经济学。
时间在笔尖沙沙声和偶尔的翻书声中流逝。
等到脖子有些发酸，她抬起头活动一下颈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江辰的桌面。
他电脑旁边，除了那杯咖啡，还放着一个眼熟的白色纸袋，来自“转角咖啡馆”。
纸袋口微微敞开，能看见里面露出芝士蛋糕包装盒的一角。
他今天也买了。
林溪垂下眼，继续看自己的书，心里却微微一动。
这似乎……不是巧合？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接热水，回来时，脚步在江辰桌边略微放缓。
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林溪回到自己座位，从笔袋里拿出一支很少用的彩色记号笔，在一张便利贴上快速写了几个字。
然后，她拿着水杯和那张便利贴，再次起身，像是要去续水，自然地经过江辰的桌子。
“同学，麻烦抬下脚，我东西好像掉这边了。”
她声音不大，带着些许歉意。
江辰从代码世界里被惊醒，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到是她，眼神里的焦距慢慢凝聚。
他依言微微挪开椅子。
林溪弯腰，假装在地上寻找什么，趁机将那张折好的便利贴，飞快地塞进了他那个装着芝士蛋糕的纸袋缝隙里。
“找到了，谢谢。”
她首起身，对他笑了笑，端着水杯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探究和疑惑。
心脏在胸腔里微微加速跳动，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微妙兴奋。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看，看了又会是什么反应。
她写的是：// TODO: 优化算法，避免死锁。
另外，拿铁配芝士蛋糕，品味不错。
前面是一句常见的代码注释格式，后面则是随口一提的调侃。
她重新埋首于书本，但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斜对面的动静。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看到江辰伸手拿过了那个纸袋，似乎是准备吃蛋糕休息一下。
他发现了那张突兀的黄色便利贴。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拿起便利贴，展开。
林溪屏住呼吸。
江辰看着那张便利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抽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几张桌子，准确地找到了林溪。
林溪正假装认真看书，感受到他的视线，才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容。
江辰与她对视了两秒，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那张便利贴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里，然后拿起叉子，开始吃他的芝士蛋糕。
**没有明显的反感，也没有热情的回应。
**但林溪注意到，他接下来打代码的速度，似乎比刚才顺畅了一些，那个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了。
这算……成功了吗？
她不知道。
但这种像解密游戏一样，一点点试探、观察、得到微弱反馈的过程，比她之前面对顾夜寒那过于完美的浓烈和陆晨带着控制欲的热情，要有趣得多。
首到林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图书馆，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就像两条短暂交汇后又各自奔流的溪水。
当她背起书包走过他桌边时，江辰忽然抬起头，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死锁解了。”
林溪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他正看着她，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但比起之前的纯粹淡漠，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认可”的东西。
“恭喜。”
林溪笑着回应。
他点了点头，重新看向屏幕。
走出图书馆，晚风拂面。
林溪的心情莫名很好。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海王翻车救援群”的聊天记录（虽然被踢了，但记录还在），手指飞快地打字。
溪流不息：报告组织，目标疑似对“芝士蛋糕安慰剂”与“代码注释”组合技产生轻微正面反应。
冰山防御系数-1？
待进一步验证。
Over。
她看着自己发出的消息，忍不住笑了。
虽然无人回应，但这种自己跟自己汇报“战况”的感觉，还挺解压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图书馆里，江辰看着屏幕上己经跑通的程序，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然后点开了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了：A大 金融系 林溪网页加载出来，第一条就是院系官网去年优秀学生代表的合影。
照片里，林溪站在角落，笑容标准，却远不如现实中灵动。
他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关掉了网页。
有些信息，光靠搜索是得不到的。
他合上笔记本，将那张黄色便利贴又拿出来看了一眼，指尖在“品味不错”那几个字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最终将它小心地抚平，重新夹回了笔记本扉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