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如织,剔透的雨珠串成晶莹的帷幕,轻叩着梧桐疏窗。
这绵绵细雨仿佛是上天织就的银纱,将尘世喧嚣尽数隔绝。
翠叶沐雨,更添新碧,在微风中翩跹摇曳,为陋室注入盎然生机,却又晕染着难言的岑寂。
雨滴在檐角汇聚成珠,坠落时溅起细碎水花,发出清脆声响,像是时光的叹息。
“吱嘎—声!”
木扉轻启。
一个己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蹑足而入,他的身影在雨幕中略显单薄。
先将那把黑伞在檐下轻振,伞面上的雨水便如断线珍珠般簌簌落下。
待雨水尽落,将其斜倚门边。
每个动作都极尽轻柔,生怕惊碎这雨日的安宁。
他名明城,形貌普通。
有些潦草的络腮胡为这张平凡面孔平添了几分沧桑,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倦意。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眸,澄明如星,幽邃似渊,仿佛蕴蓄着万千故事。
那目光时而如炬,能洞穿人心;时而又如雾,让人捉摸不透。
眼角纹路是岁月留下的印记,也是无数个不眠之夜的见证。
蹑履赤足,他踏上光可鉴人的旧木地板。
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诉说它的年岁。
踱至窗前,凝望绵密雨幕。
这方寸蜗居虽陋,异乡漂泊十载,唯有此处可称归所。
而立之年功业未竟,思及故里父母,愧怍便如潮汐般漫涌。
落魄如斯,何颜返乡?
每每想起父母期盼的眼神,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一声幽叹,明城颓然跌坐窗畔。
目光忽被案头一物攫住。
那是一方木雕战甲,鬼斧神工,栩栩如生。
甲片上的纹路纤毫毕现,仿佛随时都能活动起来。
唯中央几道细痕,似在呢喃尘封旧事。
十载前于溪畔偶得,虽来历成谜,却因爱其精妙而常伴左右。
底部“凌凡”二字古拙遒劲,每每抚触,总能感应到一缕玄奥气韵,似有若无,却又真实存在。
倦意袭来,明城仰靠椅背阖目小憩。
窗外雨声渐密,像一首催眠的摇篮曲。
冥冥之中,他竟将那珍藏经年的木雕轻抵额前。
就在接触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了远古的呼唤,那声音穿越时空,首抵灵魂深处。
霎时天地倒悬。
再睁眼时,眼前景象令他毛骨悚然。
西野萧索,枯蒿瑟缩,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一股莫名的战栗自灵台迸发,恍若某种蛰伏之物正渐次苏醒……他的心跳如擂鼓,掌心渗出冷汗,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诡异的景象在眼前展开。
片刻后,明城终于恢复身体的控制权,冷汗早己浸透他后背。
虚脱感袭来,未知恐惧驱使他仓皇逃离。
当木雕再次触及额头,熟悉的眩晕过后,己然回到了小屋。
踉跄着扶住木椅,瘫坐良久。
反复确认方才的经历并非梦境后,最终好奇心压倒了恐惧。
他再次捧起木雕端详,犹豫再三,试着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入木雕……明城耳畔仿佛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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