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里来了个西洋女学生，我成角儿了沈如梦顾琰之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戏台里来了个西洋女学生，我成角儿了(沈如梦顾琰之)

这一切，只为博他刚从西洋归来的师姐，沈如梦一笑。

当初，沈如梦说他的锦绣楼容不下西洋艺术。

他便指着台下默默唱戏的我，当众叫错了我的名字。

“我就捧她！我倒要看看，是我顾琰之的钱能赢，还是你那所谓的西洋艺术能赢！”我成了他与心上人赌气的棋子。

戏班的人都羡慕我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一夜之间成了锦绣楼的红人。

只有我知道，每当他被沈如梦气得摔门而出时，身上还沾染着她惯用的那款法国香水。

他一边听我唱着最古老的戏腔，一边咬牙切齿地骂我的迂腐古板，末了却总会留下一句：“到底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好听。”

后来，为求得沈如梦一笑，他亲手砸了我的戏台。

“淮知鱼，请你离开戏台，锦绣楼接下来的角儿是沈如梦。”

1门被一脚踹开，灌入寒气的顾琰之，脸上还带着与沈如梦争吵后的暴怒。

他将我从床上粗暴地拖拽下来，摔在地上。

“唱！就唱那段《霸王别姬》！”“沈如梦不是说这是腐朽的玩意儿吗？可我今天就要听个够！”因为暴力拖拽，我的额头磕在桌角，渗出血丝。

可顾琰之看不见，心里依旧生着沈如梦的气。

窗外学徒的讥笑声，我听得满耳，却阻止不了。

“知鱼姑娘爱慕少东家十年了，还是比不过如梦姑娘的一根手指头。”

“我看啊，要不是少东家前几天喝醉睡了她，恐怕早就被赶出戏班了。”

我屈辱地忍着泪，刚起了一句，就被他打断。

他将一壶滚烫的茶水砸在我面前，茶水溅出，烫得我手背一片通红。

“嗓子不舒服就多喝水，爷们想听还要等你嗓子好了才能唱，是吧？”“以后我来，多润润你这野嗓子，省的让人心烦。”

我知道，沈如梦肯定又再背地里说我的唱腔古板。

我没有反抗，只能继续唱着。

直到我的嗓子彻底干涩，猛咳了一声，他胸中的邪火似乎才散了一些。

天快亮时，顾琰之才起身。

我唱了一夜，嗓子终究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我一脸憔悴，他终于注意到我，随后从怀里掏出曲谱扔在地上。

“这是前朝名角的手抄孤本，赏你的。”

“好好练，别再用你那套野路子给我丢人。”

我捧着孤本，心中满是欢喜。

这是沈如梦回来后，顾琰之第一次送我礼物。

可心头刚涌起一丝微光，门就被推开了。

沈如梦拿着披肩，眼眶红红地站在门外。

“琰之，昨天……是我话说重了。”

顾琰之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语气温柔：“怎么不多睡会儿？外面风大。”

沈如梦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曲谱上，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顾琰之立刻会意，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走我手中的曲谱。

随即，他拿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曲谱的封面。

沈如梦有洁癖，他一直都记得。

“一本破谱子罢了，肯定是比不上你在西洋学习的艺术。”

“这是孤本，或许对你琢磨新派唱腔有用，先紧着你看。”

他拥着沈如梦转身离开，在门口顿住，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梦是西洋留学回来的大学生。”

“你嘴甜喊声师娘，以后练戏有什么不懂的，就多和她请教请教。”

2锦绣楼的中秋大会的曲目定为《霸王别姬》。

沈如梦理所当然是虞姬，而霸王，顾琰之则自告奋勇亲自出演。

“虞姬自刎前有一段剑舞，难度极高，谁愿意给如梦做个舞替，在排练时搭搭手？”班主环视一圈，师姐妹们都怕得罪人，低下了头。

给角儿当舞替，吃力还不讨好，若是角儿受伤，舞替第一个就要被问责。

我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

因为我想让顾琰之看到，我不是只能唱他口中野戏的玩意。

顾琰之扫了我一眼，目光也不自觉的我脸上停留了一瞬。

排练场上，我将一套剑法舞得凛然决绝，顾琰之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惊艳。

沈如梦却笑着走过来，拿过我的剑：“妹妹杀气太重，倒有些不像虞姬优柔寡断的小女人气韵了。”

那丝欣赏瞬间从顾琰之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他一把夺过我的剑，反手将我的手腕扭到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逼着我跪下。

“乡下来的东西，就是上不了台面。

看清楚了，这才是虞姬该有的神韵！”他逼着我，一遍遍看沈如梦跳着情意绵绵剑，我的膝盖在硬木地板上跪得青紫。

再对练时，沈如梦的剑突然脱力，直直朝她的脸颊划去。

顾琰之来不及多想，猛地将我推过去。

剑刃深深划开了我的手掌，皮肉翻卷，几乎能看见血肉中的白骨。

“梦梦，有没有吓到？”沈如梦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不知道，刚刚知鱼妹妹的剑上，力道好大……”一句话，就给我定了罪。

顾琰之猛地回头，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淮知鱼！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愿意当舞替。”

“是想仗着自己力气大，好在搭戏的时候伤害如梦。”

他对我鲜血淋漓的手掌视而不见，厉声喝道：“来人！把她关进柴房！”临了，他又加了一句：“不准请大夫！让她流着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我被粗暴地拖进柴房。

透过门缝，我看见顾琰之请来了全北平最好的西医，只为给受了惊吓的沈如梦压惊。

而我，只能任由手上的伤口发炎，再慢慢的溃烂。

第二日，柴房的门被踹开，顾琰之扔给我一瓶金疮药和一条脏布巾。

“包好你的手，别死在里面。”

我以为他良心发现，他却接着说：“梦梦说，别人陪练她找不到感觉。

明天排练继续，你就算是爬，也得给我爬到排练场去！”3柴房打开，沈如梦也走了进来。

她故作悲悯地走上前：“妹妹，这也不能怪你，乡下来的丫头，手腕上的蛮力就是比我先天要大些。”

她说着，伸手就要扶我，指甲却不动声色地，狠狠掐进我手背那道发炎的伤口里。

剧痛让我猛地缩回手。

顾琰之眼神一寒，一脚踹在我腿上，逼我跪倒在地。

“如梦好心扶你，你还敢躲？不知好歹的东西！”他将金疮药收回，看着我发炎流血的伤疤视若无睹。

“别上药了。

从今天起，也别唱戏了。”

“你就跟在如梦身边，当个丫鬟，学学西洋的艺术！”中秋大戏《霸王别姬》如期上演。

后台，我端着妆盘，看着沈如梦在众星捧月中，画着最好的妆容。

“哎呀，”她忽然蹙眉，“这凤冠太沉，顶着头上累都累死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甜腻的声音里满是恶意：“有了。

淮知鱼，接下来的这场戏你帮我唱。”

整个化妆间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看好戏的刀子。

我的手还伤着，头部更是没有固膜，把凤冠顶在头上，和上酷刑没有两样。

顾琰之刚换好戏服走进来。

他听到这话，非但没有一丝不忍，反而觉得有趣。

他捏住我的下巴，轻蔑地笑道：“怎么，不愿意？这可是你天大的福气，多少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呢。”

我死死攥着拳，在全后台的注视下上了台。

沉重的凤冠底座压在我头顶，上面精雕的金属花纹，像钢针一样扎进我的头皮。

我受伤的手被迫使力，强撑地面保持凤冠平衡。

伤口被沉重的力道压得再次裂开，脓血顺着我的手腕，一滴滴落在戏台上。

好不容易唱完了这一场，我几乎脱力的躺在后台。

沈如梦走过来故意晃了晃我的脑袋，让凤冠的尖角磨得我更疼。

“知鱼，现在是我的下午茶时间，这个时辰我不能劳累，接下来的那几场你还得接着唱。”

顾琰之轻笑一声，伸手勾起沈如梦的下巴，当着我的面，印下一个吻。

“她是丫鬟命，唱多少场都能唱的来，你别太善良，老是为这些不相干的人考虑。”

那晚，《霸王别姬》满堂喝彩，沈如梦也得到了满城的喝彩。

而我，顶着满头被凤冠刮出的血痕，跪在后台的阴影里。

直到散场，腿脚都已麻木到失去知觉，再也站不起来。

4入冬后，北平的第一场大雪，沈如梦说要排一出冰上新戏。

这个在刀尖上跳舞的机会，再次落到了我的头上。

她裹着厚厚的狐裘，懒洋洋地指挥：“淮知鱼，把鞋脱了，光着脚上去，这样才能试出哪块冰最薄。”

顾琰之就站在不远处，和人谈笑风生，算是默许。

我赤脚踏上冰面，冰碴刺破了我的脚底，留下一个个浅淡的血印。

我冷得浑身发抖，只要动作稍慢，岸上就会传来沈如梦的催促。

与之而来的，伴随着她扔过来的石子，砸在我单薄的舞衣上。

最近身子总是犯懒，还时常恶心，我只当是冻病了。

又一个急转后，我眼前一黑，脚下的冰面裂开一道缝隙。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我。

在我彻底落水后，一双大手将我捞进。

是顾琰之。

模糊中，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惊慌失措。

大夫被紧急叫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顾琰之怒斥：“少东家！知鱼姑娘已有一个月身孕，你们怎么能让她大冬天在湖面上走动！”四周沉寂。

顾琰之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狂喜：“淮知鱼怀孕了？我……我要当父亲了！”那一夜，是我最体面的时刻。

我被他抱回了主楼，盖着温暖的棉被。

他亲自端来一碗红糖粥，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哄着我：“知鱼，为了我们的孩子，多吃点。”

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恍惚间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天明。

可第二天，他又端来一碗漆黑的汤药。

“这是安胎药，”“大夫说你底子薄，喝了它，孩子才能坐得稳。”

药气苦涩，我却闻出了里面藏红花的腥甜。

我没有动，只是抬眼看着他，轻声问：“顾琰之，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吗？”他脸上的温柔僵了一瞬，随即又化开，甚至笑了。

只是笑意勉强，甚至不敢看向我的眼睛。

“当然想，”“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然后，他诱哄着我将那碗堕胎药，一滴不剩地，尽数灌了进去。

腹部很快传来熟悉的绞痛，比冰水浸骨还要冷上千倍。

我身下的被褥被鲜血彻底染红，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如梦此时推门而入，靠在顾琰之怀里，嫌恶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血污。

“琰之，这种乡下野丫头生下来的孩子就是讨命的鬼。”

“教堂的人都给知鱼妹妹算过了，谁碰上她，下辈子都会钱财散尽。”

顾琰之抱着她，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知鱼，别怪我。

如梦说得对，咱不能不听上帝的指示。”

5小产后，顾琰之每天都让厨房给我送名贵的补药来。

我刚喝下一口，沈如梦就带着人一脚踹开了门。

“拿孩子逼宫的贱人我见得多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招惹到我的头上来。”

她轻蔑地笑着，走上前，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药碗，狠狠砸在我头上。

滚烫的药汁顺着我的额角流下，婆子们立即冲进来，将我房里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粉碎。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我刚开口，就被沈如梦身边的婆子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顾琰之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我以为他会阻止，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沈如梦身边，将一张盖了手印的文书扔在我脸上。

“签了它。”

是戏班解雇的文书。

他又塞给我一叠厚厚的钞票，用带着施舍的语气说：“我在天桥那边盘下了一个小茶馆，只要你乖乖地不闹到如梦跟前，我也可以继续养着你。”

我颠了颠手上的钱，露出一个温顺的笑来。

“好。”

顾琰之看到我笑，脸上也不由显出几分满意的笑。

他立即招来一个小厮：“让张班主带你过去，我就不送你了。”

……张班主在前头带路：“走吧，淮姑娘。”

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就不去了，替我转谢少东家的这笔钱，有了它，我就可以去上海了。”

我朝张班主挥了挥手，转身来到火车站。

正有南下的火车准备出发，我赶在最后一秒登上三等车厢。

列车员问：“姑娘，去哪？”我浅笑着说：“去上海，夜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