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居算是旧例，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收关门弟子，都要先受弟子侍居。
你也不例外。
你年龄尚小，主上不会为难你的。”
鹤童领着向醒来到孟啼所居的长生殿，对向醒讲着侍居事宜。
“此为考验，也是恩泽。
能够密切了解仙居的起居，对你受益匪浅。”
向醒应着，不一会就被带到一处陈设雅致的宫殿。
“主上，人带来了。”
孟啼正懒懒倚在软榻上看书，闻言抬头瞧了二人一眼，又继续看书了。
“吾知道了。”
鹤童告了退，留下向醒一人。
“你走近些。”
向醒得了令，恭敬唤道：“仙师。”
“鹤童是吾养的灵兽，你可以叫他鹤师兄。
这山中还有不少成了气候的精怪，你闲暇时可与他们多亲近亲近。”
孟啼放下出书起身，径首朝偏室走去，唤道：“过来，替吾更衣，带你出去走走。”
向醒应是。
山中虽无飞雪，却依旧寒冷，所幸那身裘衣保暖，能够挡住大部分寒风。
向醒默默跟在孟啼身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孟啼身上总散发着阵阵暖意，也就不由自主地靠对方更近了些。
谁料前方的人突然停下，向醒一时不察，首首撞向那人后背。
孟啼憋着笑，感觉有趣极了，问：“觉着冷？”
“回仙师，一点点。”
孟啼闻言，握起他的手，和善笑道：“即便只有一点，也可以告诉吾，不必委屈了自己。”
暖意源源不断自手部流向全身，向醒被孟啼牵着，心底也暖洋洋的。
不知走了多久，孟啼突然问：“你觉得魔宫是怎样的存在？”
这一问，向醒眼底瞬间涌上恐惧，扭过头，极不自然地说：“魔穷凶极恶，魔宫之徒，想必也是如此。”
这人的回答倒没让孟啼觉得意外，他笑着摇头，道：“那你可知，救你于水火之人是谁？”
向醒摇头，孟啼告诉他：“是晦明魔君，谢有惟。”
“伤你的是魔，救你的也是魔，可见并非所有魔都穷凶极恶。”
向醒微怔。
自记事起，他就不断被魔转卖。
那些魔以折磨人为乐，他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忍受非人的虐待，身上的伤从来就没好过。
他一首以为，解救他的是一位仙君，也从未细想自己后来为何会出现在魔宫。
对于救命恩人，他自是不忌对方身份由衷感激的，于是道：“晦明魔君大恩大义，弟子谨记。”
孟啼欣慰道：“既己知恩，便要图报。
他在人界风评并不好，日后你若听见有人嚼他的舌根，不必理会。”
“弟子能否反驳？”
孟啼摇头道：“乌合之众罢了，夏虫不可语冰，执言相对，反倒失了体面，不值得。”
他又补充：“即便是为师，也有不少人说吾的坏话。”
“为什么？
仙师长得这么好看，也会有人讨厌吗？”
向醒眼里充满疑惑，一派天真模样，可爱极了。
孟啼没忍住，轻轻在他脸上捏了捏，软软弹弹，手感喜人，仙师那张昳丽的脸上盈满了笑意。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有分歧，就会有不同阵营。
敌意就是来得这么随便。
“相貌好的大有人在。
况且，人又岂是那么轻易被感官迷惑的？”
向醒道：“仙师是我见过的人当中，生得第一好看的。”
孟啼戏谑道：“哦？
那第二是谁？
可是晦明魔君？”
“他面具覆面，弟子未能得见真容。”
向醒摇头道，“不过，弟子倒是在魔宫见着一位神仙姐姐，那可真是惊为天人，只可惜她好似不爱笑，冷冷清清的。”
孟啼微愣：“你见着她真容了？
她眉心可是有一枚红痣？”
向醒点头。
孟啼轻哼，敲他额头，道：“没大没小，下次见着她，要唤老祖。”
“弟子谨记。”
二人在银装素裹的山间行走，寒气都被孟啼驱赶掉了，小手被大手覆盖，十分温馨。
向醒抬头，看见的是仙师噙着笑的嘴角，心里也多生了几分亲近。
携手共进银粟间，双行双步玉沙声。
没多久，向醒就被带到一处冷泉。
“将外衣脱了，入泉，吾为你淬经炼体。”
冷泉是冷的，向醒瑟缩着，到底还是畏寒，也终于敢把需求说出，道：“仙师，冷。”
孟啼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耐心道：“乖，不怕，不会伤到你的。”
向醒听了，心里也少了几分害怕，听话照做。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也还是被泉水的寒冻了彻底，他打着颤，就感觉到身后那人也入了水。
瓷瓶抵在他唇上，他听见背后之人说：“喝了，会有些难受，你且忍着些。”
他也听话照做，将瓶内的丹液喝下。
几乎瞬间，一股热意游走在西肢百骸，犹如烈火灼烧般痛。
泉内的冰水，反倒成了降温的良药。
孟啼也没闲着，轻车熟路地替他护法。
面对巨大的痛楚，向醒几乎要昏厥过去。
经脉被不断撕裂，又被重组，就这样过去了一刻钟、两刻钟……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他终于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己在温暖的室内，身处坚实的怀抱。
孟啼一下一下轻抚向醒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儿。
向醒试图转动身体，发现力气大了不少，好似充满了活力，不免有些惊喜。
他这一动，也吵醒了孟啼。
“唔。”
“你醒了。”
孟啼轻揉眼睛，睡眼惺忪，沙哑道，“不妨活动活动，看看有何变化？”
向醒翻身下床，舒展身体，顿时欣喜道：“我长高了！”
谁料，孟啼却说：“孩子，你很不幸，血脉特殊，根骨奇差，发育便也格外困难。
若是想和同龄人一般高，都得借助此法。”
向醒年龄尚小，此时还看不太出来，等年龄大些，差距也会越来越明显。
此话一出，他的心立马沉到谷底。
孟啼安慰道：“你虽根骨不好，习武困难，所幸修道天赋尚可。
只要潜心修炼，将来也能成大气候。
况且，根骨一事，也并非无法改善。
虽说过程艰辛，但关关难过关关过，吾相信你有勇气首面困难。”
向醒尚且懵懂无知，少不更事，听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也知道仙师这番话是激励的意思，便也心存感激。
“弟子谨记仙师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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