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被称为皇家禁苑的镜湖上，一艘警用悬空艇停在湖面上方。
探照灯如白昼般照射整个湖面，物照光束迅速定位，最终死死的钉在了湖心那一点突兀的雪白之上。
“嗒…嗒…嗒”一阵节奏有序的脚步在湖心亭的九曲回廊上响起。
见到来人，负责警戒的巡捕司都头小跑着迎上。
“墨大人，您可算来了！”
都头面色有些煞白“这…这也太邪门了。”
墨渊没有应声，迳自向前。
首接前往亭中。
汉白玉雕砌的亭子中央，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中年男子仰面躺着，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他的身体被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冰晶完全包裹，像一件精心打造的琥珀艺术品。
诡异的是，以尸体为中心，半径五米内的湖面，薄冰蔓延，而五米之外，湖水依旧幽深，在灯光下荡漾着细微的波纹。
“死者，赵显宗，‘灵通科技’的研发部主管。”
都头跟在墨渊身后，低声汇报，“最先发现的是巡夜的更夫，差点吓疯。”
墨渊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触碰尸体表面的冰层。
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他注意到冰层内部没有任何气泡，纯净得异常。
死者西装口袋里，一个最新款的微型光脑终端屏幕碎裂，似乎被极寒冻坏。
“现场保护得很好。”
墨渊站起身，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除了更夫和你们，还有谁接触过？”
“没、没有了！
我们知道规矩，第九局接手的案子，谁敢乱动？”
都头连忙保证。
墨渊不再说话。
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脑中的“逻辑宫殿”轰然开启。
所有感官收集到的信息——亭子的结构、空气的温度与湿度、尸体姿态的每一个角度、冰层的厚度与透明度、湖面结冰与未结冰的精确分界线、甚至空气中残留的微弱能量气息——全部被抽象、量化，然后在他意识深处构建成一个完全复刻现场的、立体的、可随意操控的模型。
他尝试推演凶手的行动路径。
从岸边到湖心亭，唯有这条回廊。
但回廊上的传感器记录和更夫证词都表明，最后一次巡逻后无人经过。
飞行器？
亭子上方有禁飞灵阵。
水下？
湖水检测显示无任何潜水设备痕迹。
脚印？
现场除了更夫和巡捕的杂乱脚印，在尸体周围，只有一层均匀的薄霜，仿佛凶手是凭空出现在亭中，完成冰封后，又凭空消失。
逻辑链条在这里断裂。
物理法则似乎失效了。
他睁开眼，眸色更深。
这不是普通的凶杀。
现场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能量波动，与常见的灵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古老的冰冷。
“通知局里，”墨渊对身后的助手说，“定性为‘异常三级事件’。
把样本传输到技术官公输瑾那里，全面扫描灵能残留。”
他走到亭边，凝望着的湖面。
倒影在水下扭曲变形，如同隐藏在水底深处的诡秘笑容。
混乱的信息让墨渊一时抓不到头绪，刚冒出来的苗头再次被自己的逻辑法则给掐灭了。
“先回局里，让人收拾一下现场。”
墨渊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第九局总部入口，伪装成皇城档案馆地下三层的一个废弃书库。
当墨渊通过层层基因锁和灵能验证，踏入真正的总部大厅时，眼前的景象与地上的古旧截然不同。
巨大的环形空间，穹顶模拟着星空，无数光屏在空中悬浮、流动，显示着玄穹界各个角落的实时数据流和信息。
穿着不同制式服装的人员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灵能驱动设备的低鸣和某种臭氧般的特殊气味。
“老墨！
这边！”
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头发乱如鸟窝的年轻人，正站在一台造型奇特的、结合了齿轮机关与水晶矩阵的仪器前招手。
他就是第九局的首席技术官，公输瑾。
“镜湖的样本分析出来了？”
墨渊走过去。
“出来了，邪门得很！”
公输瑾指着仪器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包裹尸体的冰，分子结构异常稳定，形成需要瞬间的超低温，至少零下两百度！
但关键是，这种低温只作用于尸体本身和极小范围，能量没有丝毫外泄。
这不符合热力学定律，更像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冻结。”
“灵能属性？”
“无法归类！”
公输瑾挠着头，“不是己知的任何一种冰系灵能，能量签名非常古老，而且……带着一种‘命令’的意味，像是言出法随。”
墨渊沉默。
规则层面？
言出法随？
这己经超出了大多数现代灵能理论的范畴。
“还有，你让我扫描现场的能量轨迹，”公输瑾压低声音，“残留非常微弱，但指向性明确。
凶手……可能不是‘走’出去的。
空间有被极其精妙的力量折叠过的痕迹。”
空间折叠？
墨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需要极高的灵能造诣和对空间法则的理解。
嫌疑人的范围被缩小，但也变得更加危险。
他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一面巨大的光屏上显示着案件的所有资料。
他试图再次进入逻辑宫殿进行推演，但那个“凭空出现，凭空消失”的环节，始终是无法逾越的障碍。
他天生无法感知灵能，这让他免疫干扰，但也意味着，在涉及高深灵能的现象面前，他的逻辑推理会遇到盲区。
一种熟悉的无力感悄然浮现。
他想起三年前那场导致他被调离“镇魔司”的悲剧，那次，他也是因为无法感知某个关键的灵能线索，导致了无可挽回的后果……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无声滑开。
局长司空望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他身材胖硕，穿着宽松的唐装，手里把玩着两个文玩核桃。
“小墨啊，案子有头绪了？”
墨渊起身：“局长。
案件涉及高等级空间灵能，我的调查遇到瓶颈。”
“正常，正常。”
司空望踱步进来，“要是普通案子，也不用我们第九局出马了。
给你找个帮手，怎么样？”
墨渊眼神一凝：“我需要的是灵能侧的专业分析，不是那些眼高于顶的宗门子弟。”
“放心，这位……不一样。”
司空望的笑容意味深长，“她是我特聘的顾问，叫白夜。
人我己经叫来了，就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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