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脸上那混合着疯狂与兴奋的笑容尚未完全展开，书房内凝固的空气就被更强烈的杀意搅动了。
“首富？”
精灵艾拉·轻风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翠绿眼眸中的冰霜瞬间转化为锐利的讥诮。
她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用力，那柄镶嵌着绿色宝石的细剑又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出鞘三寸，寒光逼人。
“德发伯爵，你是在用你拙劣的幽默感，来掩饰你即将破产（物理意义上）的恐惧吗？”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三亿金币，现在，立刻，哪怕只能拿出一个铜子，也好过这毫无意义的呓语！”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响，兽人格鲁姆·碎岩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阴影几乎将王德发完全笼罩。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皮革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王德发一阵反胃。
“人类！
俺的耐心像晒干的牛粪一样脆！”
格鲁姆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溅到王德发脸上，“首富？
俺看你像块等着被踩扁的苔藓！
钱！
或者，死！”
他甚至没有动用腰间那柄看起来能劈开山丘的战斧，只是抬起了那堪比王德发脑袋大小的拳头，骨节爆响，带着毋庸置疑的毁灭力量，悬停在王德发鼻尖前方一寸之处。
拳风刮得王德发脸颊生疼。
而那位始终保持着优雅姿态的魔族墨菲斯，则轻轻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悦耳，却比精灵的冷斥和兽人的咆哮更让人心底发寒。
他指尖那缕幽暗的能量如同活物般蜿蜒流动，周围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重了。
“有趣的提议，伯爵阁下。”
墨菲斯微微歪头，深紫色的瞳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德发，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艺术品，“不过，暗影商会更看重眼前的……回报。
两亿西千九百九十五万金币，或者等价物。
用虚无缥缈的‘首富’梦想来抵债，恐怕……不够诚恳。”
三股强大的气息，三种不同的杀意，从三个方向将王德发牢牢锁定。
精灵的自然威压，让他呼吸困难，仿佛被无形的藤蔓缠绕。
兽人的狂暴气势，如同实质的重锤，压得他骨骼咯吱作响，那近在咫尺的拳头带来的死亡预感无比清晰。
魔族的诡秘力量，则像是在侵蚀他的意志，带来一种灵魂层面的冰冷与战栗。
王德发刚刚因系统提示而升起的那点底气，在这三方逼视下，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摇欲坠。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
系统评估的“手无缚鸡之力”绝非虚言，他毫不怀疑，这三位中的任何一个，动动手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简陋的内衫，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想开口，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吸气声。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系统！
系统！
债务转移怎么用？
快！
我要挂了！
’王德发在内心疯狂呐喊。
技能债务转移需在宿主意识清醒状态下，主动选择目标及转移额度，并形成具有规则效力的契约。
警告：技能发动期间若宿主失去意识或死亡，技能中断。
‘……’王德发想骂娘。
这他妈还要读条？
还要签订契约？
现在这情况，谁给他时间签契约？
格鲁姆显然己经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他血红的眼睛眯起，露出残忍的光芒：“看来你是选择死了！”
那巨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不再是威胁，而是首首朝着王德发的面门砸落！
这一拳若是砸实，别说脑袋，就算是块石头也得粉碎！
艾拉的剑也彻底出鞘，剑尖遥指王德发的心口，森寒的剑气激得他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墨菲斯指尖的幽暗能量也蓄势待发，嘴角的笑意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德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几乎是用尽了灵魂的力量，嘶吼出声：“等等！”
声音嘶哑破裂，却奇迹般地让格鲁姆的拳头在离他鼻尖只有毫厘之差时，硬生生停住！
拳风刮得他头发向后飞扬，脸颊刺痛。
艾拉的剑尖微微一颤，没有立刻刺出。
墨菲斯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这蝼蚁临死前的挣扎。
王德发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抓住这瞬息的机会，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系统界面上债务转移的技能说明如同流光般闪过脑海。
不能硬抗，只能智取！
必须抛出他们无法拒绝的诱饵！
他强压下几乎要让他崩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甚至挤出一丝看似镇定的（实则僵硬的）笑容：“三亿……精灵族的木材，堆在仓库里，只是木头。”
他看向艾拉，语速加快：“但如果，我能让它们价值翻十倍、百倍呢？
比如……制成拥有‘生命共鸣’效果的乐器，让精灵的诗篇传遍大陆每一个角落？”
艾拉翠绿的眼眸猛地一缩，按着剑的手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分。
生命共鸣？
这是精灵古老技艺中近乎传说的概念！
王德发不等她反应，立刻转向格鲁姆：“两亿五……兽人兄弟的矿镐，只能挖出粗糙的矿石。
但如果，我有办法让出矿率提升三成，锻打出的武器坚韧倍增，让血蹄谷的战士武装到牙齿呢？”
格鲁姆悬着的拳头缓缓放下了一丝，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和……贪婪？
提升出矿率？
更好的武器？
最后，王德发看向最危险的墨菲斯，他知道，必须抛出最颠覆性的东西：“而近两亿五的债务……暗影商会的信息网络再快，能快过‘意念即传，万里同声’吗？
我有一物，名曰‘魔网’，可让大陆再无距离！
商会投入的，将不是债务，而是未来通讯垄断的特许权！”
魔网？
意念传讯？
垄断？
墨菲斯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和探究。
他指尖的幽暗能量无声无息地收敛了。
书房里，那令人窒息的杀意，竟然诡异地停滞了。
三位债主的目光，依旧集中在王德发身上，但不再是看一个必死的废物，而是带上了一种难以置信、惊疑不定、以及一丝被那疯狂构想所勾起的……强烈好奇。
王德发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三座大山微微一轻，他趁机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字一顿地问道：“杀掉我，你们只能得到一笔永远无法兑现的坏账。”
“但相信我，你们得到的，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是拿着永远无法兑现的欠条，还是赌一个成为世界首富的机会？”
“各位，选吧。”
说完这最后一句，王德发几乎虚脱，但他强行支撑着身体，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三位债主的视线。
赌赢了，海阔天空。
赌输了……那就真的只能下辈子再努力了。
空气死寂，只剩下窗外乌鸦难听的呱呱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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