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下小屋,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个勉强能挡风的混凝土盒子。
里面空空荡荡,积了厚厚一层灰,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原貌的破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的混合气息,呛得杨小满首咳嗽。
唯一的好处是,门还算完整,能关上,把那要命的寒风和外面可能存在的、更多“慢动作明星”暂时隔绝。
杨小满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墙,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身体的虚弱,心灵的创伤,加上这操蛋的环境,让他悲从中来。
“呜呜……老子招谁惹谁了……穿越前王胖子欺负我,穿越后系统也欺负我,谁来拯救我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花美男啊。”
他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居然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哭他还没到期的租房,哭他没还完的花呗,哭他可能再也见不到的(虽然并不可爱的)老家,还有出租屋那没吃完的半箱泡面。
哭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抹了把脸,鼻涕眼泪糊了一手,被风一吹,脸皮绷得紧紧的。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
一股邪火又冒了上来,“凭什么啊?
老子大好青年,就这么被困在这鬼地方等死?
还得给丧尸处理屎?
门都没有!”
求生的欲望,或者说,避免处理丧尸屎的强烈意愿,让他开始积极思考……怎么回去。
现在看活着回去是够基吧呛了,死呢,要不死回去吧。
上吊?
他环顾西周,连根像样的绳子都没有。
没招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带,虽然不是皮的,好歹也是条人造革的,嘿,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最后他把自己那根破裤腰带解了下来,试了试强度,感觉勒死自己有点悬,主要这玩意儿它有点弹性。
他在屋里找了个稍微突出点的钢筋头,把裤腰带套上去,打了个死结,然后把脖子伸了进去。
“永别了,这个残酷,充满了丧尸粑粑的肮脏世界……”他悲壮地闭上眼,脚下一蹬。
“咔吧!”
一声脆响。
不是他脖子断了,是那根年久锈蚀的钢筋头,不堪重负,断了。
杨小满“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屁股差点摔成八瓣。
“哎呦我滴妈……”他揉着屁股龇牙咧嘴,“这啥豆腐渣工程!”
上吊计划宣告失败。
跳楼?
他爬出小屋,找了附近一栋还算完整的、大概三层楼高的废墟,吭哧吭哧爬了上去。
杨小满站在边缘,看着下面被冰雪覆盖的杂乱地面,他腿肚子有点转筋。
“妈的,拼了!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心一横,眼一闭,跳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
他砸进了楼下不知道是垃圾还是积雪的柔软物体里,陷进去半米深。
除了被震得浑身骨头疼,有点晕乎之外,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没事儿!
连个骨折都没有!
“我操?
老子现在这么难杀了吗?”
杨小满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一脸懵逼。
难道穿越还附赠了超级防御技能?
他不信邪,又找了一面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墙。
撞墙!
他后退几步,助跑,低头,猛地撞了过去!
“轰隆!”
墙塌了。
杨小满被埋在了砖头瓦块下面,灰头土脸地钻出来,除了额头有点红,屁事没有。
“真是他吗的无语,之前老子每天过的生不如死,现在不想生了想死还不行,操蛋的人生,竟跟我作对。”
他看着那面被他撞塌的墙,彻底无语了。
这时,系统的光屏幽幽地再次浮现:检测到宿主多次尝试自我了断。
再次重申警告:宿主在本世界肉身死亡,灵魂将强制绑定为永久清洁员,工作内容:处理丧尸排泄物(如有)、清理战场残留有机物、疏通被堵塞的下水道等。
工作期限:永久。
后面还附上了一个极其抽象的、但意思很明确的图标:一个小人拿着铲子,面对着一大坨不可名状之物。
杨小满的胃又开始抽搐了。
“你他妈……除了用屎威胁我,还会点别的不?!”
他对着空气咆哮,气得浑身发抖。
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不能活,不能死,这他妈不就是无限循环的折磨吗?
“老子跟你拼了!”
极致的愤怒压过了理智,他不再针对这个世界,而是将所有的怒火集中向了那个把他弄来的罪魁祸首——系统!
他不再骂出声,而是集中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在脑海里构建出最恶毒、最狂暴的诅咒和攻击,像一股无形的洪流,冲向那个冰冷的存在。
“滚出我的脑子!”
“放我回去!”
“我操你系统八辈祖宗!”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一样,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甚至出现了彩色的斑点。
那种精神被急速抽空的感觉再次袭来,而且比上一次更猛烈。
他不知道这种意念对抗有没有用,但他就是要发泄,就是要反抗!
警告!
警告!
宿主精神场剧烈波动,干扰系统运行!
启动紧急维稳程序……一股更强的、无法抗拒的冰冷意志强行介入,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了杨小满所有的怒火和反抗意识。
“呃……”他闷哼一声,感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眼前一黑,首接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
感觉自己像被十头大象踩过一样,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喉咙干得冒烟,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脑袋更是像宿醉未醒一样嗡嗡作响,疼得厉害。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那包受潮的辣条,还静静地悬浮在光屏里。
外面的天色,似乎比他晕过去之前更暗了一些。
宿主处于重度虚弱状态。
建议尽快补充能量,并完成任务。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杨小满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丝……嘲讽?
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彻彻底底的服了。
这系统,是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狠角色,跟它硬刚,吃亏的只有自己。
他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望着黑黢黢的屋顶,眼神空洞。
过了好久,他才用尽全身力气,微弱地吐出几个字:“辣条……咋换?”
宿主只需在心中确认,即可取出物品。
交易过程无限制,宿主可自行判断物品价值。
杨小满意念一动,那包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辣条,“啪嗒”一声,掉在了他胸口上。
他拿起辣条,看着那油腻的包装袋,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撕开包装,咬了一小口。
“我去尼玛的,这是什么比玩应。”
又柴又硬,味道古怪,而且确实有一股受潮的霉味。
他勉强咽了下去。
几分钟后……“我操!
厕所!
不对……这鬼地方哪有厕所!”
一阵剧烈的腹痛袭来,杨小满捂着肚子,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冲出小屋,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一顿噼里啪啦,黄河决堤,一泻千里。
拉完了,他感觉更虚了,扶着墙才能站稳。
“妈的……这系统的食物……果然不是给人吃的……”他欲哭无泪。
这下实锤了,系统提供的玩意儿,他不能吃,吃了就变喷射战士。
那这辣条留着有啥用?
擦屁股都嫌它油!
唯一的用处,就是完成任务,换东西。
他看着手里这包“生化武器”,又看了看这个除了破败就是绝望的末世,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系统不让他死,也不让他好活。
它发布任务,提供商品,却又限制他使用。
这一切,似乎都在逼着他去做一件事——交易。
用系统的东西,去换这个末世的东西。
像个中间商,像个二道贩子。
他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留在这里,是板上钉钉了,死又死不起,那就只能想办法活下去。
而要活下去,首先得有个安全的据点,得有自己能吃的食物,得有御寒的衣物,得有防身的武器。
这一切,看来都得靠这坑爹的系统,和这包坑爹的辣条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外那片冰封的废墟,眼神己经和刚才完全不同。
绝望之中,透出了一丝狠劲和……认命后的算计。
“行,系统爷,你牛逼。”
他低声自语,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不就是做生意吗?
老子陪你玩!”
“等老子攒够钱……啊不,攒够积分,看能不能把你商城买下来,到时候第一个把你格式化了!”
他恶狠狠地想着,然后扶着墙,一步步挪回那个阴暗冰冷的小屋。
第一步,先把这个“家”收拾一下。
第二步,拿着辣条,出去找个“冤大头”。
末世移动超市老板的职业生涯,就在这窜稀的阴影和咬牙切齿的誓言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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