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的指尖距离屏幕上的“拒绝”按钮还有半厘米。
林川看着那截悬在半空的手指，突然想起早上在茶水间遇到他时，这家伙举着珍珠奶茶挤眉弄眼：“川哥，你这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今晚我请你吃烧烤啊？”
可现在，红光像浸了汽油的布，瞬间裹住张磊的肩膀——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他的衬衫领口先变得透明，接着是下巴，连带着那句没说完的“什么玩……”一起，化成细碎的红雾，散在空调风里。
林川的喉咙像被塞进浸了冷水的棉花。
他盯着张磊刚才站的位置，桌上的马克杯还冒着热气，杯身印着“万顺写字楼年度优秀员工”——那是上个月张磊抢了他的社区团购方案，从老板手里领的奖。
手机还在震动。
屏幕上的血红提示刺得他眼睛疼：**候选者张磊，拒绝接受游戏规则，触发抹除机制。
**“操。”
林川终于发出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木板。
他转身就跑，皮鞋踩在散落的文件上滑了一下——要逃，必须逃下去，离这栋楼越远越好，离那些红光、那些规则，越远越好。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虚掩着，应急灯的绿光映在金属门上，像只睁着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林川冲过去，指尖己经碰到电梯按钮——然后他的脑子炸了。
画面来得太突然，像有人把一台投影仪硬塞进他的颅骨：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冲进去，按了“1”楼的按钮，指腹还沾着张磊残留的体温。
电梯厢开始下降，金属缆绳转动的声音突然变调——“咔嗒”一声，像是老化的钢丝终于崩断。
他抬头，看见天花板的检修口裂开，电缆的断口闪着电火花，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失重感瞬间攥住他的胃。
林川的后背撞在电梯厢壁上，手机从手里飞出去，屏幕在空气中亮了一下，照出他扭曲的脸。
他想喊，可风灌进喉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楼层数字跳得越来越快：11、10、9……最后变成一片模糊的光。
接着是剧烈的撞击——“砰！”
金属撕裂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电梯厢的门被撞得变形，碎玻璃扎进他的小腿，温热的血顺着裤管流下来。
他张着嘴，却吸不到空气，眼前的火光越来越暗，最后变成一片浓黑。
林川猛地刹住脚步。
他扶着走廊的墙，指尖掐进墙皮里，指甲盖泛着青白。
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辣得他睁不开眼——刚才的画面太真实了：失重时心脏悬在半空的恐惧、金属扭曲的刺耳声、甚至小腿被刺穿的钝痛，都像刻在神经上的刀痕。
“不是幻觉。”
他对着墙轻声说，声音抖得厉害，“是……推演？”
作为产品经理，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做社区团购APP方案时，他会在脑子里预演一百种用户动线：如果用户点“自提”没反应怎么办？
如果团长漏发货物怎么善后？
甚至连用户骂客服的话术，他都能提前编出三种回应。
可现在，预演的对象变成了——他的死亡。
电梯门的缝隙里漏出风，吹得他后颈发毛。
林川突然想起地震时写字楼的断电——电梯在强震后极有可能出现电缆松动、控制系统失效，刚才的“幻觉”不是预知，是他的大脑在0.1秒内完成了所有风险评估，把最致命的结果摔在他面前。
“走楼梯。”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转身往安全出口跑。
楼梯间的防火门推起来吱呀作响，林川冲进去，反手带上门，靠在门上喘气。
应急灯闪着微弱的黄光，墙皮因地震掉了一块，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
他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皮鞋踩在碎玻璃上——是地震时走廊窗户碎了，玻璃渣滑进了楼梯间，踩上去的脆响像有人在耳边敲小锤。
手机突然震动。
林川低头，屏幕上的血红提示己经变成了淡蓝色：**候选者林川，己激活异能”无限推演“，当前等级：初级（可推演1次死亡结局）。
**“异能……无限推演……”他默念着，突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哭腔——原来熬夜改方案的习惯，居然成了活命的本钱。
刚走到10楼转角，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轰——！”
声浪震得楼梯间的墙皮簌簌往下掉，林川扑在楼梯上，双手护住头。
等他抬起头，看见火光从走廊方向涌进来，映红了半面墙。
烟雾顺着防火门的缝隙钻进来，带着焦糊的味道，呛得他咳嗽不止。
“电梯炸了。”
林川扶着扶手站起来，指尖还在抖。
他望着防火门的方向，想起刚才的推演画面——如果自己没停步，现在己经变成电梯厢里的碎肉。
手机再次震动：**候选者林川，首次使用异能规避死亡，奖励：初级体能强化（力量+1、速度+1、耐力+1）。
**林川捏了捏手腕，果然感觉肌肉里多了股热流——刚才跑楼梯的酸软感消失了，连呼吸都比平时顺畅。
他望着楼梯间的天花板，水管在滴水，水珠砸在楼梯上，发出“滴答”的声音，像死神的倒计时。
**主线任务触发：逃离万顺写字楼。
****任务描述：建筑己被规则因子污染，10分钟后将二次坍塌。
****任务奖励：基础物资包（矿泉水×5、压缩饼干×5、应急手电筒×1）。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川脸上，他的瞳孔收缩——二次坍塌？
刚才的爆炸震松了建筑结构，整栋楼随时可能垮掉。
他不敢再耽误，顺着楼梯往下跑，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越来越急，体能强化后的腿像装了弹簧，连跑五层都不觉得累。
到三楼时，楼下传来脚步声。
“有没有人？”
女人的声音，带着喘息，“我是急诊科的苏晓，在10楼值班！”
林川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是幸存者？
还是像张磊那样的“拒绝者”？
“我在这。”
他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犹豫。
脚步声顿了顿，接着往上来。
林川靠在楼梯扶手上，看着转角处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白大褂沾着血（不是她的，急诊科医生常有的痕迹），头发乱了，额头上有块淤青，手里的手电筒晃得他睁不开眼。
“你……没事吧？”
苏晓的声音里带着警惕，“我刚才看见护士小王被红光抹除了……”林川的心脏抽了一下。
原来不是只有他遇到这种事。
他往前迈了一步，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苏晓脸上：“我是林川，12楼的产品经理。”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任务提示，“你也收到那个‘生存游戏’的消息了？”
苏晓的手电筒晃了晃，照在他的手机上。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是……我以为自己疯了……”林川接过她手里的手电筒，照亮楼梯：“主线任务说大楼要二次坍塌，得赶紧下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刚才想走电梯，脑子里突然出现电梯坠落的画面——应该是异能，能推演死亡结局。”
苏晓的眼睛睁大：“异能？”
“嗯。”
林川往楼下走，“就像我做产品方案时的预演，只不过现在预演的是自己的命。”
两人刚跑到一楼楼梯间门口，身后传来水泥断裂的声音。
林川推开大门，拉着苏晓往马路对面跑——刚迈出两步，就听见“轰隆”一声，万顺写字楼的12层开始坍塌，钢筋混凝土往下掉，扬起的灰尘遮住了月亮。
林川扶着苏晓靠在路边的树上，看着曾经加班的大楼变成废墟。
他的喉咙发紧，想起昨晚还在12层吐槽房东涨房租、同事抢功，现在却觉得——能活着站在这里，己经是万幸。
手机震动。
屏幕上弹出提示：**主线任务完成：逃离万顺写字楼。
****任务奖励己发放：基础物资包将在5分钟后送达当前位置。
****提示：规则因子己扩散至整个宁江市，更多候选者觉醒异能。
**苏晓凑过来，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远处的爆炸声打断。
林川抬头，看见远处的商场大楼燃起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宁江市的夜，彻底乱了。
“接下来怎么办？”
苏晓问。
林川捏着手机，指甲盖泛着青白。
他想起张磊消散的红雾，想起苏晓白大褂上的血，想起自己做产品时最常说的话：“预演所有风险，找到最优解。”
现在，他的最优解是——“活下去。”
他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然后找到这个游戏的规则漏洞。”
苏晓看着他的眼睛。
黑暗里，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那是产品经理面对BUG时的眼神：冷静、专注，带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她突然想起急诊科老师说的“医生的职责是守护生命”，于是点头：“我帮你。”
风里传来物资包落地的声音。
林川走过去，捡起黑色的包——上面印着生存游戏的标志，打开后是矿泉水、压缩饼干和手电筒，还有一张纸条：**情感联结是规则的漏洞，守护比生存更重要。
**他捏着纸条，抬头看向远处的火光。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站在路灯下，手里握着把折叠刀，刀身还沾着血。
他的眼神像狼一样锋利，盯着林川手里的包：“你们是谁？”
“幸存者。”
林川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恶意，“我叫林川，她是苏晓，急诊科医生。”
他指了指男人腰间的士兵证，“你是陈默？”
陈默的瞳孔收缩。
他摸了摸腰间——士兵证不见了。
林川递过去，解释：“在物资包旁边捡到的。”
陈默接过证件，收了刀。
他的目光落在苏晓的白大褂上，眼神软了一瞬：“我妹妹在这栋楼上班，地震后找不到她了。”
林川的心脏抽了一下——他想起老家读高中的妹妹，不知道有没有事。
他伸手拍了拍陈默的肩膀：“我们一起找。”
陈默看着他的手，又看看苏晓，最后点头：“好。”
风里的灰尘吹过来，林川眯起眼睛。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苏晓的白大褂、陈默的刀，还有自己手里的手机。
生存游戏的规则还在运转，观察者的眼睛还在暗处盯着，但他不怕——他有推演死亡的异能，有苏晓的医术，有陈默的武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有“情感联结”——这是观察者永远不懂的“BUG”。
远处的火光还在烧，可林川的心里升起了一点希望。
他想起做产品经理时，预演过无数次方案的结局，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充满未知，却又充满力量。
他拉着苏晓的手，陈默走在旁边。
三个人的手电筒光在黑暗里汇成一道细流，虽小，却能划破浓黑的夜。
生存游戏才刚刚开始，但林川知道，他己经找到了最锋利的武器——不是异能，是“一起活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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