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
这两个字像带着电流，在空气中噼啪作响，砸得顾晏辞有瞬间的凝滞。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近在咫尺的温阮，她仰着脸，睫毛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脸颊绯红，可那双眼睛里，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近乎疯狂的光芒。
这不是他熟悉的温阮，那个看到他要么害怕躲避、要么满眼厌恶的温阮。
这太反常了。
反常得让他心底那点可笑的、因她一句话就掀起的惊涛骇浪，迅速被更深的怀疑和警惕压了下去。
他猛地伸手，不是捧住她的脸，而是带着一股狠戾的力道，攥住了她撑在床垫上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温阮疼得闷哼一声，却倔强地没有退缩。
“确认你？”
顾晏辞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弧度，“温阮，你想怎么确认？
用身体？
这就是你想到的、取信于我的新方法？”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裸露的肌肤，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某种被刺痛后的愤怒。
“是不是林修远觉得，把我哄上床，就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嗯？”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温阮的心脏。
她知道他会怀疑，却没想到他的怀疑如此尖锐，如此伤人。
“不是！”
温阮猛地摇头，手腕被他攥得生疼，连带着声音都带了哭腔，“跟他没关系！
顾晏辞，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信你？”
顾晏辞嗤笑一声，猛地将她往自己身前又拉近了几分，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融，气氛却冰冷而紧绷，“你拿什么让我信你？
就凭你这张突然变得能说会道的嘴？
还是凭你这具……主动送上门的身子？”
他话语里的侮辱意味让温阮浑身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是委屈，是为前世的自己和眼前这个固执的男人感到悲哀。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信！”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不是因为手腕的疼，而是因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看到她眼泪的瞬间，顾晏辞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一瞬，但随即变得更紧。
眼泪？
又是眼泪？
上次她哭，是为了林修远能参加一个项目招标。
上上次她哭，是为了让林修远家的公司度过危机。
这次呢？
这次她的眼泪，又想为林修远换取什么？
一股暴戾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摧毁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
“想让我信你？”
他盯着她的泪眼，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毁灭般的气息，“可以。”
话音未落，他猛地低头，不是吻她的唇，而是狠狠一口咬在了她纤细的锁骨上！
“呃啊！”
温阮痛得惨叫一声，感觉皮肉都要被他咬穿。
那不是带着情欲的吮吸，而是纯粹的、带着惩罚和烙印意味的撕咬。
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
顾晏辞抬起头，唇边沾着一抹刺眼的红。
他看着她瞬间苍白、布满泪痕的脸，眼神疯狂而痛楚。
“疼吗？”
他问，声音哑得厉害。
温阮疼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地瞪着他。
“这就疼了？”
顾晏辞抬手，用拇指粗暴地擦过她锁骨的伤口，沾上鲜红的血，然后，将那抹血色重重地碾在自己的锁骨对应的位置，留下一个模糊的血印。
“温阮，你给我的，比这疼一千倍，一万倍。”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现在跟我说你醒悟了？
不要他了？
要我？”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将她狠狠推开。
温阮踉跄着跌坐在床上，捂着流血的锁骨，疼得蜷缩起来，眼泪流得更凶。
顾晏辞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一个破碎的玩偶。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
“想留在我身边？”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行。”
他指着自己锁骨上那个被她鲜血染红的印记，又指了指她锁骨上那个清晰的、渗着血的牙印。
“温阮，你记住今天。”
“从今天起，你身上这个印记，归我了。”
“要是让我发现，你还存着别的心思……”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我就把你，连同你那个心心念念的林学长，一起拆了，喂狗。”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捡起地上的浴袍裹上，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
“砰”的一声，浴室门被狠狠甩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温阮独自蜷缩在凌乱的大床上，锁骨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心口更像是有刀在绞。
她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她抬起颤抖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锁骨上那个带着血痂的牙印。
很疼。
但一种奇异的、带着痛楚的清醒，也随之蔓延开来。
这就是顾晏辞。
这就是他表达在意的方式，偏执，疯狂，带着毁灭性。
前世的她，就是因为恐惧这样的他，才一步步将他推开，最终万劫不复。
这一世……温阮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这一世，就算通往他内心的路布满荆棘，需要踏过刀山火海，她也绝不会再后退半步。
她看着浴室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好，顾晏辞，我记住了。”
“这个印记，归你了。”
“我，也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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