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三年的京城,槐花香裹着车马声漫过朱雀大街,茶楼二楼的说书人拍醒木的脆响,正落进靠窗的茶座里。
“要说这京城双雄,谢家与沈家那可是……”说书人故意顿了顿,指尖敲着醒木,“谢家嫡长子谢临洲,三年前接掌家业,凭一手‘稳’字,把漕运线路扩了三成,听说上月在朝堂跟户部尚书论策,都没落下风!”
邻座穿青衫的公子忍不住搭话:“那沈家呢?
沈老爷子卧病后,沈家不就靠那位沈辞公子撑着?
我前儿还见他在斗蛐蛐场跟人赌银子,哪有半分掌家人的样子?”
“哎,这位公子可别小瞧了沈辞!”
说书人捋着胡子笑,“上月城西码头,谢家的船占了沈家泊位,第二日谢家就有人被御史弹劾私吞漕税——你猜是谁做的?”
这话让茶座里瞬间静了静,连刚斟茶的伙计都顿了手。
伙计手一抖,半盏碧螺春洒在青衫公子的袖口,他却浑然不觉,只往前凑了凑:“难不成……真是那位沈公子?
可我瞧他整日游手好闲,连账房先生递的册子都懒得翻,哪有这等心思?”
说书人嘿嘿一笑,指尖在醒木上又敲了敲,声音压得更低:“公子您只知其一。
上月沈辞在斗蛐蛐场输给了盐商李家的公子,还赔了五十两银子,可转头李家就把城南的盐仓租给了沈家——您说,这是输了还是赢了?
青衫公子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碗震得叮当响:“原来如此!
我当是他玩物丧志,竟是借着斗蛐蛐搭线盐商!”
这话一出口,邻桌几个茶客都悄悄侧过身,连窗外路过的挑夫都放慢了脚步。
说书人忙抬手压了压,眼神往楼梯口扫了圈,低声道:“小声些!
昨儿还有人看见沈公子在酒楼跟漕运司的主事拼酒,醉得抱着柱子喊‘这漕运线路该改改了’,结果今日一早,漕运司就递了公文,说要核查谢家的几条旧航线——您细品。”?”
…………………………………………而此刻的沈府密室,烛火映着满墙舆图,沈辞正指尖点着江南盐路的标记,听下属回话。
他腰间的银酒葫芦晃了晃,声音漫不经心:“谢家跟江南盐商的合作,定在三日后签契?”
“是,”下属躬身,“听说谢临洲特意推了朝堂的差事,要亲自去盐商别院。”
沈辞笑了笑,眼底却没半点暖意:“知道了。
你去跟茶楼的说书人递个话,下次讲‘京城双雄’,多提提谢家当年吞沈家漕运的事。”
下属应声退下,密室里只剩烛火噼啪响。
沈辞拿起桌上半块断裂的棋笥——这是十二岁那年,他跟谢临洲对弈时摔碎的,那时谢临洲还会板着脸说“下棋不悔棋”,哪像现在,连看他一眼都带着防备。
“谢临洲啊谢临洲,”他指尖摩挲着棋笥的裂痕,轻声笑,“你说,这次你还能稳得住吗?
同一时刻的谢府书房,谢临洲刚看完漕运账册,管家就捧着封信进来:“公子,沈家递来的拜帖,说明日想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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