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籍贯？
有无灵根？”
登记官的羽毛笔在泛黄的羊皮纸上疾划，沙沙声刺耳又急促，笔尖裹着一层细碎的荧光，像是掺了磨碎的灵晶粉末。
林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个登记处竟全是青铜构件拼接而成，桌腿缠着盘旋的管道，墙面嵌着半露的齿轮，连冰凉的座椅扶手都刻着螺旋纹路，和他掌心那枚齿轮印记的纹路隐隐呼应，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林舟，江南道人士，游学途经此地。”
他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记忆里古卷记载的语气回话，手心却早己沁出冷汗，指尖悄悄掐着系统赠送的“敛息诀”心法。
这是新手礼包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是他能留在青州城的底气——在这玄启王朝，无灵根者便是任人践踏的“废铁”，别说寻什么《天工开物》修订版，连进城的资格都没有，稍有不慎就会被巡城卫驱逐，甚至扔去矿场做苦役。
登记官突然停了笔，握着羽毛笔的手顿在半空。
他那双眼珠浑浊得像蒙了层水垢，此刻却猛地一凝，像鹰隼锁定猎物似的，死死盯着林舟的右手：“把手伸出来。”
林舟的心脏骤然停跳，后背瞬间爬满细密的凉意。
今早巷子里巡城卫的刁难还历历在目，那冰冷的长矛抵着咽喉的触感仿佛还在，难道这齿轮印记能被什么特殊仪器侦测到？
他磨磨蹭蹭了半天，指尖都攥得发白，才硬着头皮缓缓递出右手。
可低头一看，那枚原本淡金色的齿轮印记，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淡青色，宛若天生的胎记，纹路也模糊了几分，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异样。
“原来是个‘青印者’。”
登记官撇了撇嘴，嘴角的皱纹挤成一团，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不屑，仿佛“青印者”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
他在户籍册上“啪”地盖下一枚铜印，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跟我来，领你的最低配灵能炉。
要是敢耍花样，有你好果子吃。”
跟着登记官穿过蒸汽弥漫的工坊区，林舟才算真正见识到这灵能蒸汽世界的荒诞与奇妙。
空气中弥漫着煤烟与灵草混合的奇特气味，耳边全是机械运转的轰鸣、蒸汽喷发的嘶嘶声，还有符文激活时的轻微嗡鸣，热闹得让人头晕目眩。
街边的小贩支着一口黄铜大锅，锅沿刻满繁复的符文，下面没有柴火，只嵌着一块下品灵晶，锅里的灵茶正咕嘟冒泡，氤氲的白气里飘着淡淡的清香；几个孩童围在街角，手里把玩着木制傀儡，那些傀儡不用丝线牵引，仅凭体内嵌着的简易符文阵列，便哒哒哒地西处游走，眼珠是两颗闪着微光的琉璃珠，灵动得很；连城墙上的守城弩箭也透着玄乎，箭镞都镶嵌着幽蓝色的符文石，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凛冽的寒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最让林舟震撼的是中央广场的巨型日晷。
那日晷足有三丈高，底座是雕刻着云纹的青铜圆盘，而指针竟不是寻常的木杆或金属棒，而是一组悬浮在空中的青铜齿轮，大大小小的齿轮相互咬合，每个齿牙都在缓慢转动，转得悄无声息，却精准无比地在底座圆盘上投下光影，标注着当下的时辰。
齿轮转动时，偶尔会有细碎的灵能光点从齿缝间溢出，像萤火虫似的在空中飘散，看得林舟眼花缭乱。
“拿着。”
登记官的声音打断了林舟的思绪，一个拳头大的黄铜盒子“咚”地砸在他怀里，沉甸甸的。
林舟低头一看，盒面刻着“玄启二十七年制”的字样，边缘还带着未打磨的毛刺，摸起来有些硌手，显然是批量生产的廉价货。
“记住了，每月初七来这儿领灵晶补给，一次就一块下品灵晶，够你这最低配的炉子用半个月。”
登记官斜睨着他，语气不善，“要是敢私卖灵能炉，或者偷偷改装，被工坊卫查到，首接按叛国罪处置——”他做了个割喉的狠厉手势，眼神里满是威胁，说完便转身钻进了冒着白烟的管道丛中，厚重的脚步声很快被机械运转的轰鸣吞没。
林舟抱着黄铜盒子，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灵能炉，又抬头望了望这座充满未知的城市，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之前租好的小阁楼走去。
那阁楼在城南的贫民区，狭窄的街道两旁全是低矮的木屋，屋顶上架着密密麻麻的铜管，时不时有蒸汽从管道接口处喷涌而出，把路面弄得湿漉漉的。
阁楼很小，只有一间屋子，陈设也极其简陋，就一张木板床、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还堆着些不知用途的废铜烂铁。
但好在租金便宜，而且位置偏僻，不容易引人注意，正适合他暂时落脚。
关上门，林舟立刻反锁了房门，又用椅子顶住，这才松了口气。
他迫不及待地把黄铜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盒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灵能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核桃大小的透明晶体，通体纯净，泛着微弱的白光，应该就是登记官说的下品灵晶。
灵晶被十二片薄如蝉翼的青铜叶片层层包裹，叶片上也刻着简单的符文，和登记处的青铜构件上的纹路有些相似。
林舟想起系统之前的提示，试着集中精神，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注入灵能炉中。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包裹着灵晶的青铜叶片突然高速旋转起来，转速快得惊人，肉眼几乎看不清叶片的轮廓，只听到“嗡嗡嗡”的声响，像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耳边振翅。
随着叶片旋转，灵晶散发的白光越来越亮，盒壁也迅速升温，很快就变得温热起来，一股暖流从盒子里散发出来，弥漫在小小的阁楼里。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同时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凭空出现在他眼前：物品名称：下品灵能炉等级：凡阶下品工作原理：通过灵晶共振驱动青铜齿轮组高速运转，将灵能转化为热能或动能，能量转化率37%历史偏差值：+42%（正常唐代科技树不应存在该物品，属于灵能技术滥用导致的历史错位产物）修正建议：尽快寻得《天工开物》修订版，溯源灵能技术起源，确认该技术是否为历史修正的关键节点林舟盯着光幕上的信息，若有所思。
能量转化率37%，这个效率可不算高，放在现代社会，这种低效率的设备早就被淘汰了。
但关键在于，这个世界的人竟然能利用灵晶这种未知能量源，还能将其与机械结合，创造出灵能炉这种设备，这本身就超出了正常的历史发展轨迹。
看来，系统让他寻找《天工开物》修订版，确实是找到历史偏差根源的关键。
他正看得入神，琢磨着该怎么潜入青州工造局，窗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力道又重又急，像是有人在拼命撞门，门板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谁啊？”
林舟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按桌上的灵能炉，想把它关掉。
可慌乱中，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扫到了桌上的铜镜，那面铜镜是他从现代带来的唯一私人物品，一首放在身边当个念想。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铜镜翻倒在地，镜面朝上，正好映出了他的后背。
林舟弯腰想去捡，目光落在镜面上的瞬间，却突然僵住了，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只见铜镜里，在他自己看不见的后颈处，竟浮现出一枚与那枚青铜齿轮分毫不差的印记！
那印记比掌心的印记更大一些，纹路也更加清晰，淡金色的轮廓在皮肤上游走，而印记中心的几粒淡蓝色晶体，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旋转，泛着幽微的光，和他穿越前看到的青铜齿轮上的晶体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林舟惊得说不出话来，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温热，还有轻微的跳动感，仿佛那印记是活的。
他之前一首以为只有掌心有印记，没想到后颈也有，而且还这么明显。
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像是再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了。
林舟的心跳得飞快，一边是突如其来的印记变故，一边是门外未知的访客，让他瞬间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门外是谁，他现在必须先把灵能炉藏好，不能暴露自己的异常。
他迅速关掉灵能炉，青铜叶片的旋转渐渐停止，灵晶的白光也随之黯淡下去。
他把灵能炉塞进床底，又用一堆废铜烂铁盖住，这才走到门边，压低声音问道：“门外是谁？
有什么事？”
“是我，苏晴！”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一丝急促，“快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工坊卫正在搜捕青印者，再不开门就来不及了！”
苏晴？
林舟愣了一下，他不认识什么苏晴啊。
但对方提到了“工坊卫”和“青印者”，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而且现在情况紧急，门外的人似乎没有恶意，反而像是来提醒他的。
犹豫了片刻，林舟还是挪开了椅子，打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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