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
钻心剜肺的臭！
像是茅厕被烈日暴晒了三天三夜，混着腐烂菜叶与粪水的腥气，猛地扎进鼻腔，刺激得沈砚眼泪瞬间飙出，喉咙里涌上一阵生理性的干呕。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昏暗的廊下角落，手指下意识抓向身下——不是出租屋柔软的乳胶床垫，而是结着霉点的硬邦邦木板，指尖还沾到一片黏腻发凉的不明液体，触感让他浑身发麻。
上一秒还在电脑前为雍正帝的含恨驾崩抹眼泪，下一秒怎么就掉进了这腌臜地方？
“还愣着干什么？！
耽误了选秀大典的吉时，咱家扒了你的皮！”
一道尖细的呵斥炸在耳边，随即粗粝的巴掌带着风甩过来，指甲盖刮过空气都带着疼。
沈砚瞳孔骤缩，身体比脑子先动——大学散打课上学的侧身闪避技巧刻进肌肉记忆，他猛地往左一偏，那巴掌“啪”地拍在身后的砖墙上，震得指尖发麻，后背己惊出一层冷汗。
掌事太监王德福愣了愣，三角眼瞪得溜圆，反手就要抄起旁边的扫帚：“反了你个小贱奴！
敢躲？”
正要再打，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浩浩荡荡的动静——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嗒嗒”声，车轮碾压地面的“轱辘”声，还有宫女太监们此起彼伏的高喊：“选秀女的队伍过来了！
闲杂人等退避！
快退！”
沈砚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宫道尽头扬起一阵尘土，一列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行来，朱红车辕上雕着缠枝莲纹，最前面那辆的车檐下，挂着一盏猩红的灯笼，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端正的“甄”字——甄嬛！
他这是……穿到《甄嬛传》里了？
脑子“嗡”的一声，上一世熬夜追剧的画面瞬间闪过，甄嬛初入宫时的青涩、得宠时的明媚、失势时的落魄，全都和眼前的马车重叠在一起。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惊悚的事实，更让他血液冲上头顶的景象出现了：甄嬛车队后方，一辆明黄色的龙纹銮驾缓缓行来，缎面车帘绣着五爪金龙，流苏随着车身晃动轻轻摇曳。
銮驾旁侍立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太监服的身影，腰里挂着明黄色的令牌，面容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苏培盛！
而銮驾内半倚着的那人，穿着石青色常服，手指轻轻捏着一卷奏折，面容冷峻如刀刻，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勤政疲惫——那是他隔着屏幕爱了三年、为他哭了无数次的雍正帝胤禛！
“看什么看！
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还不快推夜香车走！”
王德福的呵斥像一鞭子抽过来，抬脚就踹了夜香车一下，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沈砚被震得一个趔趄，踉跄着扶住身边装满夜香的木桶，粗糙的桶沿勒得手腕生疼，可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黏在那辆明黄色銮驾上，连呼吸都忘了。
臭烘烘的夜香桶压得他手腕酸麻，那股腥腐气味几乎要钻进骨髓，可心里却燃起一簇滚烫的火——上一世他为雍正帝孤独驾崩的结局哭到撕心裂肺，恨自己只能隔着屏幕看着他被权谋裹挟、被孤独吞噬；这一世他成了宫墙里最卑贱的夜香奴，浑身沾满污秽，却偏偏成了离这位帝王最近的人之一。
沈砚攥紧拳头，指节泛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沈砚，从今天起，你就是清宫里的小砚子。
不管是倒夜香还是做杂役，哪怕要爬着走，你也要一步步靠近他、护住他——这一世，绝不能让他再落得那样凄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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