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容瑾儿(陆雪晴)在西皇子府中住了下来。
她并未如旁人预料的那般,因新婚之夜的“不敬”而遭到冷待或磋磨。
相反,独孤文哲似乎默认了她的存在,给了她正妃应有的表面尊荣。
他不再踏足她的正院,她也乐得清静。
每日清晨,她依旧会准时出现在王府的花厅,主持中馈,听取管事嬷嬷们的汇报。
这是正妃的职责,也是她了解这座府邸、渗透力量的开始。
“王妃,这是本月府中用度的账册,请您过目。”
管事嬷嬷垂着眼,语气恭敬,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谁不知道王妃不得殿下欢心,不过是个空架子。
容瑾儿接过账册,指尖缓缓翻过页张。
她看得极快,目光如炬。
前世作为将军府嫡女,她协助母亲管理偌大家业,对账目之事本就精通,何况后来在韩兆安别院那几年,看尽了人心鬼蜮,这点小把戏,在她眼里如同儿戏。
“嬷嬷,”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东街那处铺子的收益,比上月少了三成。
理由是‘客流减少’?
可我记得,上月京中举办百花节,东街正是最繁华之地。
是掌柜的无能,还是……账目不清?”
管事嬷嬷心头一跳,猛地抬头,对上容瑾儿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她脊背发凉。
“这……老奴即刻去查,定给王妃一个交代!”
“不必了。”
容瑾儿合上账册,声音依旧温和,“让那掌柜的明日午时之前,带着所有原始票据和新的账本来见我。
若说不清,便不用再来了。”
轻飘飘一句话,却决定了下面人的命运。
管事嬷嬷冷汗涔涔,连声应下,再不敢有半分怠慢。
消息很快传到了独孤文哲耳中。
他正在书房与幕僚议事,听闻此事,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她真这么说?”
“是,殿下。
王妃处理得……干净利落。”
心腹侍卫回道。
独孤文哲挥退众人,看着窗外,眸色深沉。
这个容瑾儿,与他调查来的那个天真懦弱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像一枚突然落入棋盘的异子,打乱了他原有的布局。
她甚至没有因他的到来而起身行礼,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睑,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闯入者。
这种彻底的忽视,比柳氏的争风吃醋更让他心烦意乱。
“看来王妃适应得很好。”
他冷声开口,打破沉寂。
容瑾儿放下书卷,微微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托殿下的福,尚可。”
“柳氏今日来闹你了?”
他问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
“算不上闹。”
容瑾儿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是教了她一点王府的规矩。
殿下是来兴师问罪的?”
独孤文哲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她太平静了,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本王只是提醒你,”他向前一步,带着压迫感,“安分守己。
容家将你送来,是让你助我,而非给本王添乱。”
“助你?”
容瑾儿终于正眼看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嘲讽,“殿下放心,我自然会‘助’你。
只是如何助,何时助,由我决定。”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她身量在女子中算高挑,却仍需仰视他。
可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卑微。
“殿下,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
你予我正妃之位和表面的安宁,我替你稳住父亲,必要时,或许还能帮你对付一些……你想对付的人。”
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敲在独孤文哲心上,“比如,韩相手下那些不听话的钉子。”
独孤文哲瞳孔骤缩!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在暗中清理韩兆安安插过深、可能反噬的势力?
这是连他母妃都未必清楚的核心机密!
震惊过后,是更深的忌惮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危险,也更有用。
他猛地伸手,攥住了她未受伤的那只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容瑾儿,你最好清楚你在说什么,在跟谁说话!”
腕骨传来剧痛,容瑾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迎着他暴戾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我很清楚,殿下。
我一首都很清楚。”
西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碰撞。
他没有得到预期的恐惧或屈服,只看到她眼底那片焚尽一切的、冰冷的烬火。
最终,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与躁怒。
容瑾儿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这才缓缓抬手,揉了揉被他攥得发红的手腕。
痛吗?
比起烈火焚身,比起家破人亡,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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