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棂，柳涛就听见病房门被叩响。
李秀兰端着药盘进来时，身后跟着个穿蓝马甲的保洁阿姨，手里提着个灰扑扑的帆布包——边角磨得发白，拉链头还挂着褪色的卡通挂件，是原身最宝贝的旧物。
“昨晚保洁组翻了三天前的垃圾车。”
李秀兰把药杯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扫过那包，“说是您大伯母来探视那天，把这包当废品扔了。”
柳涛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接包时，指尖微微发颤。
原身的记忆里，这包是母亲用旧窗帘改的，缝了三个晚上。
他摸到夹层时，指尖突然触到个硬物——金属外壳，有棱有角。
“李姐，能借我下打火机吗？”
他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李秀兰没多问，从白大褂口袋摸出一次性打火机递过去。
柳涛用火焰烤了烤夹层缝线，褪色的黑线慢慢蜷曲，露出个指甲盖大的开口。
他屏住呼吸，从里面抽出个巴掌长的黑色录音笔——外壳斑驳，是前世做销售时总揣在西装内袋的那支。
“叮——”系统面板突然弹出，蓝色光纹在视网膜上跳动。
柳涛手指顿了顿，装作调整枕头姿势，余光扫过面板提示：检测到关键证物，宿主潜在打脸能力+20%。
他低头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后，传来原身带着喘息的声音：“张工头，这承重梁厚度不够！
合同里写的是12毫米……小柳啊，上边有人打招呼。”
工头的声音含混，“再说了，出了事有保险呢。”
柳涛攥紧录音笔，指节泛白。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最后一条录音——时间显示是三天前傍晚，原身刚醒转时，柳德贵的声音从笔里炸出来：“200万？
放他手里也是败光，不如给我们小军娶媳妇实在！”
“嫂子说他醒了就该转普通病房，省点钱。”
是王桂芬的尖嗓子，“反正这小子命硬，死不了。”
柳涛的呼吸陡然粗重。
他摸出枕头下的老年机，把录音导进去，又用张建国教他的方法上传到加密云盘。
做完这些，他抬头对李秀兰笑：“李姐，能借我用下护士站的座机吗？”
“打给律师？”
李秀兰把药杯推过去，“我猜着了。”
她转身时，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风，“十点前没人用，你去吧。”
电话接通时，柳涛正盯着窗外的梧桐树。
法律援助中心的接线员声音温和：“您的情况符合公益援助条件，陈律师明天上午九点来医院面谈。”
他挂了电话，低头看系统面板，“柳德贵”三个字下多了行进度条：证据收集度67%。
第三日清晨，病房门被拍得哐哐响。
王桂芬提着保温桶撞进来，桶盖掀开时，酸馊的小米粥味首冲鼻腔：“小涛啊，趁热喝，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
柳德贵跟在后面，金链子在晨光里晃眼。
他把个牛皮纸袋拍在床头柜上，封皮印着“放弃追偿声明书”几个大字：“签了这个，医院催费我来搞定。
不然……”他拖长尾音，“你这床位可保不住。”
柳涛缩在被子里，指尖攥着被角。
他能看见王桂芬的目光扫过床头的旧背包，又迅速移开——那是她扔的，自然认得。
“大……大伯。”
他声音发颤，“我……我手没力气。”
“我帮你按手印。”
王桂芬立刻凑过来，指甲盖涂着廉价红指甲油，刮得他手背生疼。
柳涛垂眼，余光瞥见她腰间的钥匙串——有串是家里老房子的，原身记得，那屋里还锁着父母的日记本。
他悄悄把床头的录音笔拨到播放键。
那是昨晚他用老年机录的，循环播放着柳德贵的原话。
“钱不花白不花，反正他也活不久！”
病房里突然响起男声。
王桂芬的手顿在半空，钥匙串当啷掉在地上。
柳德贵猛地转头，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黑色小机器，脸色瞬间煞白：“你……你偷录！”
柳涛坐首身子，后背抵着床头板。
他摸出枕头下的复印件，一张一张拍在声明书上：“赔偿协议编号CZ2023047，转账记录180万进你账户。”
他盯着柳德贵发颤的嘴角，“剩下20万，三叔5万，姑妈5万，表妹3万，还有7万——”他顿了顿，“被你拿去赌球输光了，柳小军在烧烤摊说的。”
王桂芬尖叫着去抢录音笔，被柳涛反手按住手腕。
她的指甲掐进他手背，却见他另一只手举起手机，屏幕里是云盘的加密界面：“删了这台，还有一百个备份。”
“你疯了？”
柳德贵扑过来要夺复印件，却被推门进来的护士撞了个踉跄。
不知何时，病房外围了一圈人——隔壁床的大爷举着保温杯，陪床的家属攥着手机录像，连路过的护工都踮着脚往里头看。
“柳家人是怎么吃绝户的！”
柳涛提高声音，“我爸的命换来的钱，被他们当彩礼、当旅游费、当赌资！”
他望着柳德贵涨成猪肝色的脸，突然笑了，“大伯不是说我活不久吗？
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问问——这钱，你们是现在吐，还是等警察来搜？”
监测仪的滴答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柳德贵的金链子蹭着衬衫领口，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粗重的喘息。
王桂芬蹲在地上捡钥匙，肩膀抖得像筛糠，红指甲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系统面板在眼前炸开，蓝光刺得柳涛眯起眼。
检测到有效打脸行为：目标“柳德贵”仇恨反应值92/100，公众影响值85/100，实质性损失值78/100。
综合评定：返利300万。
他低头看向柳德贵，对方正用袖子擦额角的汗，金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窗外传来脚步声，是陈律师的公文包碰撞声。
柳涛摸出枕头下的钢笔，笔尖重重戳在“放弃追偿声明书”上，墨迹晕开，像朵狰狞的花。
“柳德贵。”
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以为吃的是钱？”
他指节叩了叩床头的旧背包，“你吃的是我爸的命，我妈的血。”
病房外突然响起议论声。
有个苍老的声音拔高：“作孽哦，这老柳家的良心被狗啃了！”
柳涛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系统面板上的“柳德贵”名字开始闪烁红光。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那些吃他血肉的人，该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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