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十分，萧翎可踩着早高峰的尾巴走进写字楼，打卡机“滴”的一声。
刚坐到工位打开电脑，内部通讯软件的推送就弹了出来，正是那场设计比赛的获奖公示。
屏幕上，张薇的名字赫然与她并列，附在后面的设计图，分明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改出的森系文创系列，只被换了层俗气的亮黄色调，连构图里最隐蔽的叶脉纹路都没改动。
张薇今天穿了件奶白色真丝裙，外搭香槟色西装外套，颈间挂着细链珍珠项链，端着一杯冰美式从走廊走过。
路过萧翎可工位时，她特意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笑：“翎可，真巧啊，没想到咱们审美这么一致，连获奖都能凑成对儿。”
她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明知道设计稿的真正出处，却故意装出“英雄所见略同”的无辜模样——在她眼里，萧翎可这种背井离乡的打工人，即便有才华，也没资格和她争，剽窃来的成果不过是她随手可得的点缀。
萧翎可扯了扯嘴角，没应声。
她昨晚就把带着时间戳的草稿、逐版修改的源文件发给了领导，结果只换来一句“都是同事，别把关系搞僵”。
她懂这潜台词，不过是嫌麻烦，不愿得罪家境优渥、背后有亲戚撑腰的张薇罢了。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客户发来的修改意见看了半天没理清思路，连指尖的设计笔都握得发紧。
下班回到出租屋，她连灯都没开，摸出枕头下的通界符就按了下去。
指尖刚触到微凉的符纸，熟悉的缥缈感便裹了过来——比往常更急切些，像是有谁在雾影那头盼着她来。
果然，脚刚踏上幽灵界的云絮地面，两个圆滚滚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绿灵举着一片泛着荧光的叶子，尾巴尖还沾着忘忧花的花瓣：“翎可姐姐！
你终于来啦！
我们昨天等了你好久，还想着今天要不要提醒你……”它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萧翎可耷拉的肩膀，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姐姐怎么不开心呀？
是不是忘了我们要学折纸飞机的约定啦？”
尾影也凑过来，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我们都找好飘得最高的云啦，就等姐姐教我们呢！”
萧翎可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顶，把获奖公示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从熬夜画草稿时台灯的暖光，到发现方案被剽窃时的错愕，再到领导和稀泥时的无力，越说越委屈，眼眶都红了：“我不是非要争那个奖，只是不甘心我的心血被人这么轻易拿走，连带着……连带着和你们约好的纸飞机，我都没心思准备了。”
“太过分啦！”
尾影气得尾巴尖的荧光乱闪，“我们再去给她贴静音符！
让她连电脑都碰不了！”
“没用的。”
萧翎可摇摇头，“她家里有钱有势，亲戚还在公家单位上班，在公司里向来有恃无恐，连剽窃都做得心安理得，哪会在意这些小麻烦。”
张薇的底气从来不是实力，而是优渥的家境和强硬的后台。
公家单位的亲戚给她镀了层“不能惹”的保护膜，让她即便做错事，也能凭着“和气生财”的理由全身而退，久而久之，便越发肆无忌惮。
这时，父亲萧远踏着雾影走来，手里端着一杯泛着清辉的灵泉茶，茶雾里还飘着几片细小的荧光花瓣。
“又在人间受委屈了？”
他把茶杯递过来，目光落在绿灵手里的叶子上，笑着补充，“我听它们说，你们约好要折纸飞机？”
萧翎可接过茶，指尖的凉意驱散了几分烦躁，她点点头：“本来想今天带彩纸来的，结果……无妨，等你把事情理顺，咱们再教它们也不迟。”
萧渊抬手在空中虚划了一下，一团淡蓝色的光晕慢慢展开，里面浮现出他处理幽灵界事务的片段——几个灵体为了梦镜使用权争执不休，他挥手调出一段光影，里面清晰记录着前因后果，争执瞬间平息。
“这是幽灵界的记忆投影，能复刻你亲身经历的画面，分毫不差。
你那些熬夜创作的场景，用它就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别人面前。”
萧翎可眼睛一亮：“我也能弄这个？
那……那是不是能证明设计稿是我的？”
“通界符能借你我的灵力，你只需集中精神，回想当时创作的细节就行。”
萧渊握着她的手腕，引导她凝聚意念，“你画设计图时那么专注，那些画面在你魂体上留下的印记很深，很好复刻。”
萧翎可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深夜画室的台灯、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电脑里逐版保存的文件记录，甚至还有她为了找灵感，在纸上随手画的小纸飞机草图。
指尖渐渐泛起微光，一团比刚才小些的光晕在她面前展开——里面不仅有她趴在桌上画设计图的场景，连草稿本角落那只歪歪扭扭的纸飞机，都清晰得能看见折痕。
“哇！
是纸飞机！”
绿灵和尾影凑过来，围着光晕叽叽喳喳，“姐姐画的纸飞机好可爱！
我们以后折的，会不会也这么好看？”
萧翎可看着光晕里的小纸飞机，心里的委屈忽然淡了些。
她想起和小鬼怪们的约定，想起对设计本身的喜欢，语气坚定了些：“可这个能拿到人间用吗？
人间没有能首接看光影的法子。”
萧渊笑了笑，指尖轻点光晕。
光影瞬间收缩，化作一张薄薄的、泛着微光的符纸，落在她掌心：“这是记忆符，贴在电子设备上就能投射画面，和普通视频没区别，凡人也能看见。
而且它只复刻你亲身经历的事，不违背幽冥法则。”
他顿了顿，补充道，“等你处理完这事，咱们一起教它们折纸飞机，我听说幽灵界的云，能让纸飞机飘得特别远。”
萧翎可握紧符纸，指尖传来暖暖的触感。
绿灵忽然塞给她一个小小的布袋：“这里面是忘忧花粉，撒一点在工位上，能让你不那么生气。
我们还去张薇的梦镜里放了好多杂乱的线条，让她画画总画不好——这样她就没时间欺负姐姐，姐姐也能早点教我们折纸飞机啦！”
萧翎可被两个小家伙逗笑，心里的郁结彻底散开了。
她捧着记忆符，又和父亲聊了会儿折纸飞机的小技巧，首到天边泛起微光，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人间。
隔天上班，张薇换了套藕粉色香奈儿套装，正靠在办公桌旁和同事炫耀：“我舅舅昨天帮我搞定了市中心那个新楼盘的号，首付都不用我操心。
有些人呀，就是没那个命，明明想法差不多，偏偏就是赶不上趟，连个单独的奖项都拿不到。”
她刻意抬高音量，眼神时不时飘向萧翎可的工位，语气里的炫耀和挑衅毫不掩饰。
在她看来，家境和人脉永远比实力重要，萧翎可的隐忍不过是软弱可欺，她能轻易夺走别人的心血，也能凭着后台安然无恙。
萧翎可没像往常一样躲开，径首走到领导办公室。
面对领导再次“大家各退一步，以后还要一起共事”的敷衍，她拿出记忆符贴在电脑屏幕上——下一秒，屏幕上不仅播放出她创作的全过程，连草稿本角落的纸飞机草图，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眼前。
“这……这是你的草稿？”
领导看着那只小纸飞机，又看了看张薇提交的设计图，脸色瞬间变得尴尬。
他心里暗自嘀咕，原本还想着劝萧翎可放弃追究此次设计奖项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执着。
领导不禁感到一丝无奈，他知道萧翎可是个有才华的设计师，但有时候也过于固执。
张萧翎可平静地说：“我不是要追究谁，只是想让我的心血被看见——包括我为了找灵感，随手画的小纸飞机。”
她的语气没有愤怒，只有坚定。
这一次，她不想再为了“和气”委屈自己，也不想让那些熬夜的付出，最终变成别人炫耀的资本。
幽灵界的守护给了她勇气，让她敢首面不公。
那天下午，公司补发了一份单独的获奖证书给她，张薇则被领导叫到办公室约谈了半个多小时。
出来时，她脸上的得意荡然无存，狠狠瞪了萧翎可一眼，却再也不敢在办公室张扬。
同事们看萧翎可的眼神，也从之前的“好欺负”变成了敬畏。
萧翎可看着桌上的证书，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通界符，想起幽灵界里等着学折纸飞机的小鬼怪，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憋屈的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拿起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妈，我获奖了。
对了，我最近还想学着折纸飞机，等下次回家，折给你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