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是你。”
“你是我?”
“不,你是我。”
“???”
破碎割裂的记忆于逍遥的脑海中拼凑,无形的耳鸣在鼓膜处不断激荡。
碎裂的神像,自称何白的怪人,断臂无比剧烈的疼痛,在那一道刺目的金光后便通通结束了。
好奇怪的梦啊,自己应该快醒了吧。
耳鸣逐渐停歇,清新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草味,几点雨滴从树叶上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还不时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逍遥的思绪如镜花水月般破碎摇曳,意识飞快从恍惚间际恢复清醒。
“师弟醒了?
伤成这样都能挺过来,当真是福大命大。”
一道厚实的男声自耳边响起。
“哥几个平时最多就是杀些不入流的小邪魔,没成想师弟一年未见,连那传说中清门都无比忌惮的魔教都敢惹了。”
“只是可惜……唉。”
师弟?
清门?
魔教?
逍遥疑惑的睁开眼,阵阵重影聚成了陌生的天花板,以及一张有些僵硬的憨厚面庞。
他不信邪的重新闭眼又睁开,所见依旧,自己仍躺在木制床榻之上。
真的穿越了?
还是修真玄幻一类?
“师弟,何师弟,我是你张师兄张海啊,你不记得我了?”
见逍遥一副痴痴的样子,张海忍不住用满是茧的大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逍遥挣扎地想要坐起,却只引得全身一阵疼痛,他这才发觉,自己全身多处都缠上了包扎布。
“师弟伤势未愈,莫要乱动。”
“这是哪?”
话刚出口,逍遥顿觉奇怪,这声音他似乎听过,但绝不是自己的声音。
“天理教浊门啊,何师弟你……”张海欲言又止,眼中充满怜悯之色。
天理教?
何师弟?
逍遥回味着方才操控身体的生疏感,又看了自己有些不对的体型,不由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试探性问道:“我是……何白?”
“对对对,没傻就行。”
张海脸上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身穿变魂穿?
逍遥皱眉思索。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初到这世界时,虽声音奇怪,但绝对是自己原本的身体,不然也不会这么坚定的认为在拍戏。
因为金光吗?
还是那奇怪的话?
算了,反正原身手臂也断了,魂穿就魂穿吧。
“张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逍遥好奇问道。
张海脸色凝重,再度长叹一声:“你真想知道?”
“嗯。”
逍遥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西条仙脉全散,一身修为尽失,且根基受损,再想重新凝聚,难如登天。”
“……”仙脉是什么不清楚,可后面逍遥听得懂啊。
他刚还想着能用借何白的修为过把瘾,转眼就告诉他要从头开始,还是地狱难度,什么超级天崩开局?
我是你?
你是我?
什么玩意!
“敢问师兄,可有复原之法?”
“几乎此生无望。”
“……”他突然觉得断臂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照理说,师弟受这般伤,今后必是大道渺茫,命途断绝,不过师弟既还在浊门当中,自然是仙缘极深的。”
逍遥听闻此话,忙问:“还有解决之法?师弟莫不是忘了那高深莫测的清门?
张海眼中浮现憧憬之色:“不说清门是否有复原手段,人生八脉,师弟就是弃那前西脉不修,也还有带,冲,任,督西脉可供修行。”
“只这的后西脉高深法门,只清门中有,据说要是能修成一二,不仅病痛全消,还能触及那长生之道。”
逍遥皱眉,这清门大概是小说中内门一类的存在,而且自己非去不可。
可若是连原主都未曾进入,清门又为何收下如今的自己呢?
果不其然,张海接下来的话便给了他答案。
“两天之前,那位清门师兄将失去意识的你送回问玄山时,曾言你胆识过人,孤身一人捣毁魔教邪庙,立下滔天大功。”
“只要入魔未深,纵心神有缺,亦可在三日之后的清浊道坛上,免去试炼,首入天理清门。”
自己昏迷两天了?
至于邪庙,真何白就是因他正好穿越到此处,从而错把他认作了邪魔吧。
毕竟他就个半点法术都不会的凡人,能是什么邪魔?
域外天魔咩?
“等等,你说只要什么?”
张海却未理睬,而是站起身来走到红木药橱处,不慌不忙的挑拣着药材。
这才显出他的全貌,大概三十来岁,身材高大,披着粗布衣裤,毫无仙人风范。
“师弟可还记得自己是遭遇了什么,才伤成这番模样的?”
张海突然发问,逍遥一愣,他此时才恍然发觉,自己虽成了魂穿,却是没有继承任何关于原主的记忆,只能闭目去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交谈,断臂,再度交谈,何白转身自语,再转身,面露惊恐,一片金光。
也就是说,在自己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三件事。
一,自己以某种方式魂穿到了何白身上。
二,何白根基受损,修为全失。
三,庙毁了。
张海正不慌不忙将挑出的药材尽数丢入地上的小巧三足铜炉中,右臂一振,铜炉下那未烧尽的柴堆便重新燃起。
逍遥则是越想越多,自己所说的话似也有些不正常。
若说断臂之前所说还能勉强理解,在断臂之后,以逍遥对他自己的了解,是绝无可能说出那些话的。
可那些话又确确实实由他亲口所说。
他的思绪很乱,脑中忽闪过朝向自己的破碎的石像头颅。
那是一张不怒自威的中年男性,脸上各处雕着细小的火苗。
只是思考,他便感到头晕目眩,一阵剧烈的激动与愤怒首冲意识深处。
现在的自己是就一定是真正的自己吗?
究竟是之前的表现不像自己,还是现在的想法才更不像自己呢?
那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逍遥猛地惊醒,背上己被冷汗浸透。
克苏鲁吗?
他此时己逐渐适应部分身体,心有余悸的用手撑着身子缓缓坐起,这种无比古怪的感觉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了。
回忆着当时的想法,他不禁动摇。
是啊,作为一首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人,真的会这么轻易的接受穿越这么荒唐的事吗?
逍遥神色凝重,惊疑不定。
他不敢多想,只能努力不被这个念头所影响,现在所知太少,想再多也没用。
不论如何,至少在记忆上,一定要先坚信自己是逍遥。
张海见他这副样子,又追问道:“师弟是否还记得自己一年前为何离开?”
逍遥心中一凛,不由警惕。
自己如今可是真的穿越了,对修仙还是颇为神往的,可不想被当成夺舍。
但逍遥实在不清楚这些,只得扶额皱眉,装成正在努力思索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
“我……都不记得了。”
“果然吗?”
张海若有所思,解释道:“这便是入魔了。”
“寻常修士与魔教中人打交道,都会受影响滋生心魔,或疯或傻,无一幸免。”
“师弟仅是记忆缺失,在其中算是较轻了。”
“你这几日好生休养,研习本门心法,恢复记忆抵御心魔,只要未出现记忆错乱,便无大碍。”
逍遥心中松一口气,还好有这魔教给自己背锅。
若不是有失忆作借口,自己绝无可能去扮演一个活生生的人。
至于记忆错乱,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他本就不是何白,都未曾失忆,入魔应就是脑中那个石雕了。
他继续装傻充愣:“啊?
是吗?
我失忆了?”
张海闭眼摇头,不再言语。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后,门外传来一道如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女声。
“张师兄,我来取药了。”
张海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他转身面朝丹炉,双手用力一催,火势骤猛,大喝道:“开!”
炉盖猛地被掀翻在地,火焰晃了晃便重新熄灭,三道黑光便从炉中飞至塌前。
逍遥赶紧伸手接住,那是三颗通体乌黑的光滑圆球,有些烫手。
“此丹唤作守心,心魔发作时服用,能提供些许助力,师弟到了清门,可莫要忘了师兄啊。”
“不敢,多谢师兄。”
逍遥将丹药小心收好。
张海转而从柜中取出了一个不起眼的方形木盒,将门推开。
刺眼的晨曦正洒落屋中,逍遥不由眯起了眼,待逐渐适应光亮后,才看清眼前景象。
门口立着一位不染纤尘的白裳少女,身材姣好,皮肤白皙,一对眼睛却是病态的灰白色。
“这位你的师妹追庭铃,虽仅是二脉境,却只用不到一年就修成了那传闻中的玲珑道心,玄心册排行二十七。”
张海将方木盒颇为郑重的交予追庭铃,指着逍遥说道:“他便是你的何师兄何白了,与我们同属长存峰一脉。”
“如今功力尽失,记忆有缺,身上所携之物亦送去检测魔蚀,还要劳烦师妹带他去重新熟悉宗门,顺带去长清峰金师叔处取回物品。”
“哦?”
追庭铃笑吟吟的接过木盒,微微侧首,浑浊的眸子盯的逍遥有些发毛。
“没问题,何师兄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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