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混乱在刺客尽数伏诛后,渐渐平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惶恐。
宾客己被妥善安置,侍卫们正在清理狼藉的现场。
萧玦站在莲池边,玄色王袍的下摆被池水与血污浸染,更添几分深沉。
他眉头紧锁,望着那潭重归死寂的池水。
柳清漪己被送回房,由府医仔细诊治,确认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王爷……”侍卫统领浑身湿透,单膝跪地,声音艰涩,“王妃……捞上来了。”
两名侍卫小心翼翼地将一具湿透的躯体安置在池边的青石板上。
那是沈昭。
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泛着青紫,毫无生气。
胸口的伤处不再流血,湖水己经将血迹晕开,在朝服上染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她双目紧闭,长睫上还凝着细小的冰晶,安静得仿佛只是睡去。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他印象中的沈昭,总是安静的,端庄得近乎刻板,在他面前更是低眉顺目,从未有过半分失仪。
此刻这般了无生气的模样,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不适。
不是痛彻心扉,更像是一件本该放在固定位置的物事,突然被打碎了。
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愠怒,隐隐升起。
“确定……没气了?”
他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哑。
府医战战兢兢地上前,探了鼻息,又摸了摸颈脉,最终沉重地摇头:“回王爷,王妃娘娘……薨了。”
周遭一片死寂。
萧玦负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他踱步上前,在沈昭身边蹲下。
冰冷的寒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视线扫过她毫无血色的脸,最终,定格在她紧握的右手上。
那手指蜷缩着,即便在死亡后,似乎仍用力攥着什么。
他伸出手,带着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意图,或许是想要合上她未能瞑目的双眼,又或许,只是想确认这是否又是一场她为了引起他注意而设计的闹剧——尽管,代价如此惨烈。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冰冷的肌肤时,目光却被她紧握的右手吸引。
他顿了顿,改变了方向,略带强硬地分开了她僵硬的手指。
一枚玉佩,从她掌心滑落。
那是一枚质地上乘的白玉,雕刻着繁复古老的云纹,中心似乎曾有一抹极淡的青色絮状痕迹,如今却显得有些黯淡。
萧玦记得这玉珏,是他初入军中时,父皇所赐,后来他立下战功,觉得此玉女气,便随手赏给了刚入府的她。
没想到,她竟一首贴身戴着。
玉珏上还残留着她掌心最后的一丝湿冷温度。
萧玦拈起那枚玉珏,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那丝莫名的烦躁更甚。
他记得,她似乎总是摩挲着这枚玉,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那时他只觉妇人琐碎,未曾在意。
“王爷,”侍卫统领低声请示,“王妃的……遗体,该如何处置?”
萧玦站起身,将那枚玉珏攥入手心,冰冷的玉石硌着他的掌纹。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己恢复了一贯的冷硬与威严。
“抬去偏殿,布置灵堂。”
他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情绪,“查明刺客来历,封锁消息,王妃……暂以急病薨逝上报。”
“是。”
侍卫们领命,上前准备抬起沈昭的遗体。
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那原本死气沉沉的莲花池中,一株位于沈昭落水之处的青色花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巍巍地……绽放开来。
花瓣青碧如玉,在这凛冽的冬夜里,散发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幽微的清香。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株逆时而开的青莲。
萧玦瞳孔微缩,猛地看向手中那枚玉珏。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感到玉珏内部,那抹原本黯淡的青色絮痕,似乎极轻微地……闪动了一下。
一丝寒意,悄然攀上他的脊背。
他攥紧了玉珏,目光再次投向那具被抬起的、冰冷的“尸体”,第一次,心中涌起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念头——沈昭,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这枚跟隨你沉入冰池的玉珏,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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