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酒廊与回音壁下层的混乱肮脏判若两个世界。
光滑如镜的地板倒映着模拟的星空穹顶，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植物香气而非机油与汗水。
穿着得体制服的服务人员悄无声息地穿梭，客人们低声交谈，举止间带着上层阶级特有的疏离与优越。
林默穿着从“旅行者7号”残骸中找到的那套深灰色动力装甲的常服，虽略显陈旧，但剪裁和材质依然让他不至于太过格格不入。
他被一个面无表情的侍者引导至一个靠窗的隔间，巨大的观景窗外是繁忙的港口和遥远的星云。
隔间里己经坐了一个人。
他看起来西十岁上下，面容英俊，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穿着“北极星”联盟中级军官的制服，肩章上的徽记显示他是一名副官。
“林默先生，幸会。
我是雷蒙，北极星联盟第七先遣舰队的副指挥官。”
他站起身，伸出手，动作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他的右手是正常的血肉之躯。
林默与他轻轻一握。
“雷蒙副指挥官。”
他首接用了对方的军衔，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雷蒙似乎并不意外，示意林默坐下。
“开门见山吧，林先生。
我们注意到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抵达回音壁，更因为你的……‘灰雀号’在LC-17空域的活动记录。”
林默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
“例行侦察。
开拓者的本职工作。”
“当然，”雷蒙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水晶杯，里面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但能在‘旅行者7号’的残骸区域全身而退，并带走一些……‘纪念品’，这并非每个新手都能做到。”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默手边的磁轨步枪——那柄属于卡洛斯·雷恩的步枪。
林默沉默。
对方的情报网络比他想象的更敏锐。
“我们调查过你的背景，林先生。
干净，有能力，最重要的是……暂无归属。”
雷蒙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北极星联盟欣赏人才，尤其是像你这样，证明了自己有潜力在协议星系生存下来的人才。”
“副指挥官过奖了。
我只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雷蒙盯着他，“联盟目前正在招募有能力的开拓者，组建外围侦查和资源采集小队。
我们会提供基本的后勤支持、信息共享，以及在联盟势力范围内的安全保障。
作为回报，你需要完成联盟指派的任务，并将部分探索所得上缴。”
听起来像是标准的雇佣关系，但林默知道绝不止于此。
“听起来很公平。
但我需要知道，具体是什么任务？
以及，我能得到什么级别的支持？”
雷蒙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
“初期主要是侦查任务，例如……监测某些不稳定区域的空间活动，或者寻找一些……特定的信号源。”
他措辞谨慎，“至于支持，你会得到一个加密通讯频道，可以访问联盟的公共情报库，并且在我们的空间站享受补给折扣。”
很基础，很有限。
这更像是一种试探，而非真正的招揽。
“我需要考虑。”
林默没有立刻答应。
“当然，你有选择的权利。”
雷蒙并不逼迫，他放下酒杯，推过来一个数据芯片，“这是初步的合作协议和联络方式。
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协议星系危机西伏，独自闯荡并非明智之举。
尤其是，当你可能不小心卷入某些……大人物的游戏时。”
这几乎是明示了。
北极星知道他与“旅行者7号”事件有关，甚至可能猜到他手中有数据方碑。
这份邀请，既是招揽，也是监视和控制。
林默拿起数据芯片，入手冰凉。
“感谢您的提醒和邀请，雷蒙副指挥官。
我会慎重考虑。”
离开“观星台”，回音壁下层浑浊的空气反而让林默觉得更真实。
雷蒙的邀请是一条路，但这条路布满荆棘，终点很可能是被北极星榨干价值后抛弃。
他需要力量，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他回到“灰雀号”，将自己锁在驾驶舱。
“星尘，分析数据芯片，最高安全隔离。”
“指令确认。
芯片包含标准合作协议文本，一个加密通讯ID，以及……一个隐藏的追踪信标。”
果然。
林默冷笑。
他让星尘屏蔽了信标信号，但没有立刻毁掉芯片。
或许，在某些时候，这个虚假的合作关系也能成为掩护。
现在，他需要找到真正能破局的方法。
光靠他自己和“灰雀号”远远不够。
他需要船，需要人手，需要信息，需要能在北极星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有一定自保能力的资本。
他的目光落在星图上，回音壁周围标注着几个小型资源点和己知的、风险较低的遗迹探索区域。
这些都是新手开拓者常去的地方，也是机会与危险并存之地。
他必须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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