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城市像一幅被水浸染的灰色油画。
陈默抹去头盔面罩上的水珠，眯着眼看向手机导航。
订单地址显示是“旧港区仓库7号”，一个他从未送过餐的区域。
这单外卖有点特别，两份招牌牛肉面，外加西份蒸饺，份量明显不止一人用餐。
平台提示：收货人要求静默配送，放门口即可。
电动车在泥泞的路上颠簸，越往旧港区深处走，路灯越稀疏。
陈默下意识地加快车速，只想尽快完成这单。
雨声掩盖了城市的其他声音，形成一种诡异的寂静。
导航显示到达目的地，但眼前的仓库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铁门半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灯光。
陈默停好车，取出外卖袋，犹豫着是否该按备注要求放在门口。
“来得太慢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陈默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阴影中。
那人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拿过外卖袋，同时塞过来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不用找了。”
男人转身要走，陈默却注意到他左手背上有道狰狞的疤痕，像蜈蚣一样蜿蜒至袖口。
更让陈默不安的是，男人腰间隐约凸起的形状，他送过那么多警察的餐，知道那是什么。
“等一下，您的外卖单号是……”陈默习惯性地开口，却被男人凌厉的眼神打断。
“说了不用找了，听不懂人话？”
男人的手按在腰间，语气危险。
陈默立刻点头后退：“好的，祝您用餐愉快。”
他骑上车迅速离开，但拐过街角后却停了下来。
刚才的遭遇让他心生疑虑，那种地方不像住家，更不像办公室。
而且那份量明显是多人用餐，为什么备注要求静默配送？
多年的送餐经验让陈默养成了谨慎的习惯。
他掏出手机，再次核对订单信息，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收货人要求的其实是“旧港区仓库7-B”，不是他刚才去的7号。
两栋仓库相距不到百米，但编号不同。
送错地址了。
陈默叹了口气，从保温箱里取出另一份完全相同的外卖。
这才应该是7-B订单的。
他犹豫着是否该返回纠正错误，但那个疤痕男人的眼神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平台规则：送错餐会被投诉扣钱。
但对于一个月跑单王的陈默来说，更难以接受的是职业记录上的污点。
五分钟后，陈默悄悄返回现场，决定至少确认一下7-B的位置。
他把车停在隐蔽处，蹑手蹑脚地靠近7号仓库。
雨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
仓库侧面的窗户较高，但有几个堆放的货箱正好可以垫脚。
陈默攀上去，透过脏污的玻璃向内窥视。
仓库内部空旷，只有中间区域被临时布置成会议室的样子。
疤痕男人正把外卖放在桌上，周围还坐着西个男人。
陈默的心跳突然加速，他认出其中一张脸是本地新闻上常出现的房地产大亨李成业。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桌上的东西。
外卖盒旁，赫然放着几把手枪和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满白色粉末。
陈默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想拍照，却一不小心手滑，手机从口袋里滑出，“啪”地落在水泥地上。
仓库内顿时寂静无声。
五双眼睛齐刷刷转向窗户。
陈默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跃下货箱，捡起手机就跑。
身后仓库门被猛地推开，咒骂声和脚步声紧随其后。
“抓住那小子！
不能让他跑了！”
电动车启动的几秒钟仿佛漫长如年。
陈默拧动油门，电动车猛地向前冲去。
子弹呼啸着从他头顶飞过，打在旁边的墙壁上，溅起碎石和灰尘。
他从未想过自己送外卖的速度训练有一天会用来逃命。
电动车在雨夜的街道上飞驰，转弯时几乎要飘起来。
身后的汽车引擎声越来越近，车头灯像猛兽的眼睛在雨幕中追逐着他。
陈默钻进窄巷，利用自己对城市小巷的熟悉程度左拐右绕。
终于，在一连串的急转弯后，身后的追逐声渐渐远去。
他停在一个废弃工厂后院，浑身湿透，颤抖不止。
手中的手机同样湿漉漉的，但他注意到录制指示灯还在闪烁，在掉落的那一刻，他无意中按下了录像键。
手机里存储着足以让他丧命的证据。
第一通未知来电就在这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没有备注，但陈默有种首觉，这不是顾客投诉他送餐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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