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魔都的天色刚刚泛白。
桑夕然打开窗，楼下的梧桐叶还睡眼惺忪，却己被车辆的喇叭声催促着迎接新的一天。
她望着窗外的都市剪影，深呼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相信：新的一天，一定比昨天少那么一丢丢崩溃。
手机屏幕亮起，是陈晓璐的微信：“今日任务：别挂在天花板上，毕竟新老板据说是魔鬼。”
配图是一张表情包——“我在人间凑数，老板在地狱加班。”
桑夕然努力憋笑，回道：“收到，尽量别变鬼魂。”
她顺手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撩成一个马尾，拿起咖啡杯，推开门时依旧小心翼翼——毕竟，家中卧虎藏“母”。
客厅里，蒋敏玥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神色忧心又温柔。
“夕然，早餐别忘了带，今天是不是项目要启动？”
“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都是甲方的预算。”
桑夕然把早餐拧进手包，语气混杂调侃和自我安慰，但眼里却闪过一丝心不在焉。
母女俩目光交汇，蒋敏玥想说点什么，终究只是唇角一笑：“别太逞强，有事和妈妈说，嗯？”
“知道啦。”
桑夕然冲她挤眉弄眼，装作无比轻松，一转身，却又在门口踟蹰片刻，仿佛再多站一秒世界就能暂停。
地铁口人如潮涌。
桑夕然夹杂在人群中，头顶的广告屏循环播放着“做更好的自己”。
她嘴角忍不住抽搐：广告人连通勤路上都难逃自家公司产品的“洗脑轰炸”，这真是对生活的最大尊重——反复提醒自己别emo，老板会更emo。
进公司电梯时，桑夕然撞见林墨白。
一身亚麻衬衫，挎着摄影包，他正低头划手机，眉宇间带着惯有的温吞与调侃。
“又被资本主义早八支配了？”
林墨白扬了扬眉。
“你杂志社副主编，比我自由多了。”
桑夕然下意识跟他拌嘴，熟悉的安全感在心头闪现一瞬，又被下楼的数十行邮件的压力冲淡。
“只是自由困在会议室。”
林墨白嘴角一翘，“今天如果有爆炸性新闻，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你要是能抢到我新老板高远的头条，我就请你喝一年咖啡。”
电梯“叮”一声抵达，她跟林墨白挥挥手，步入会议室半明半暗的光影里。
会议桌边，团队己经坐满。
自从老总退休，新任CEO高远强势归位，这栋写字楼的空气压力系统像是重装了升级包。
高远本人五分钟后推门，大步流星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势，随身还拖着满室笑点未燃的火药味。
他目光一扫，狡黠地笑：“很高兴大家今天能活着到场，看来地铁没什么天灾人祸。”
众人哄笑，有人小声补刀：“老板，你是最大灾祸。”
高远像没听见似的，翻开笔记本电脑，嘴角扬起熟悉的“魔鬼式微笑”：“广告行业的生死存亡，不在于创意有多好，而在于你能不能比竞争对手不睡觉。
新项目甲方要求昨晚刚发——十二小时内完成初稿，今晚全员头脑风暴。”
空气微凝，桑夕然感到组里几个新同事的呼吸卡壳。
刚进公司两月的沈珮妮甚至在她耳边小声吐槽：“这难度比我妈让相亲对象三天见三次还狠。”
高远像是有读心术，突然冲沈珮妮眨眨眼：“沈珮妮，年轻人要有冲劲，压力大？
给你个机会，今晚做策划主笔。”
全场一片笑声，沈珮妮哑口无言。
桑夕然把她的“生无可恋”表情截图发给了陈晓璐：“公司新老板真乃魔鬼，咱们还是靠毒鸡汤续命吧。”
消息刚发出去，就听见高远点名。
“创意总监桑夕然，请你带这个团队扛下这次甲方的轰炸，顺便证明你和上一任不同：我不需要‘佛系’，我要‘炸裂’。”
桑夕然愣了愣，随即皮了一句：“老板，炸裂可以，只要保险公司买单。”
高远乐呵呵地递过去新项目资料，眨眼之间，气场骤升：“我信你行。”
说完便将焦点切到每个人，“今晚头脑风暴会，我要看到不一样——拒绝套路，拒绝抄袭，拒绝白开水！”
团队里响起一片万不得己的士气呐喊。
会议结束，大家涌向工位，一瞬间键盘噼啪，全员如命悬一线。
沈珮妮搬着厚厚的资料本到夕然桌旁，深吸一口气：“桑姐，你说老板是不是上辈子做刑侦的，专门来逼供的？”
“我觉得他像没吃饱的小狼狗，一天三顿全靠员工的灵感加餐。”
桑夕然头也不抬，手指飞快敲击，“不过你放心，我熟练掌握死线管理：明明可以混吃等死，但偏要勇敢作死。”
“听上去很有你的风格。”
沈珮妮终于忍不住笑出来，“那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
大不了变灵异广告公司，午夜十二点伟业大厦永远有项目灯火通明。”
桑夕然做了个双手合十的鬼脸，两人同时笑得趴下。
午休时，陈晓璐来找桑夕然。
“你这新老板招式够新颖，连‘佛系’都被打进冷宫？”
“上辈子没考过公务员，这辈子专注考甲方的心跳。”
桑夕然耸耸肩，无比认命，“但我发现越是魔鬼的老板，越容易养出天使的自我——为了不疯只能学着搞笑。”
陈晓璐递过一支新买的口红：“给你打怪加血。
记住，真女战士需要装备和底气。”
桑夕然照着镜子补了口红，突然感受到一丝说不出口的温暖和羁绊。
生活太吵，但友情总是最持久的降噪耳机。
下午，会议间隙，林墨白发来消息：“今晚头脑风暴后，约一场脱口秀？
我很期待广告圈女侠夸张的自黑段子。”
桑夕然回：“我若说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你会信哪半？”
林墨白：“那我信你一定能笑着胜出。”
短暂的对话留下一丝温柔，也是平淡生活最默契的支撑。
夜色渐浓，桑夕然坐在会议室里，窗外是闪烁的城市灯海。
电脑屏幕上的创意方案还是一片空白，但她拧开咖啡盖的时候，学会了用力眨眼，再抬头的那一刻，带着打不垮的笑意和每个公司打工人的孤勇。
魔都的夜未央，属于她的新一轮“高压挑战”，才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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