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冬天,一场大雪纷纷洒洒,将整个北平城渲染的银装素裹。
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冒着风雪,缓缓驶入侦稽处办公大楼。
车门开启,走出一位头戴毡帽、身穿中山装的青年男子。
此人姓谷,时任GMD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华北工作区北平特种工作组组长。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军统特工,领少校军衔。
谷组长刚一进入院门,就看见一位西十来岁的光头男子,赤着上身跪在漫天风雪的院中,被冻得仿若一个冰雕。
谷组长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知晓这是侦缉队惯用的刑讯手段。
便没有多加理会,迈步上楼来到侦缉队长的办公室内。
侦缉队长李连福起身相迎:“哎呀,这大雪天吹得什么风,把我们谷组长吹到侦缉队来了?”
谷组长摘掉毡帽淡淡一笑:“呵呵,西北风呗。”
“谷组长快快请坐,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李连福热情奉茶招待,二人寒暄一番。
这才得知,原来是军统明天有行动,人手有些不够前来借人。
北平从日本人手里光复不久,城内鱼龙混杂,潜伏着各个势力大量的谍报人员。
军统北平行动组组建不久,任务量又大,一有风吹草动就得全员出动。
所以经常需要侦缉队、刑警队等兄弟单位辅助。
其实他们组建不久,根本没有掌握关键人员线索。
每次大张旗鼓抓回的往往都是一些小鱼小虾,真正的所谓“碟匪”根本没有几个,大都是一些反对内战的进步人士而己。
双方稍加沟通,很快就敲定了明天行动的人选。
谷组长放下茶杯正欲离去,忽地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刚来的时候,看见院里跪着一个大汉,不知那人犯了什么事?”
李连福笑着回道:“呵呵,怎么谷队长又起了惜才之心?”
谷组长回道:“我看那人骨骼惊奇,应该是有几分本领,顺嘴一问而己,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唉,这是哪里话。
说来也是晦气,这家伙不知道哪里跑来的莽夫,吃了熊心豹子胆,没打招呼就把福瑞祥绸缎庄三楼给洗劫一空。
这不是打我李某人的脸吗?
我就让人放出消息,只一天就将他擒拿归案。
只这货是死鸭子嘴硬,打死都不说赃物藏在哪里,只好先让他在外面冷静冷静。”
谷组长听了脚步一顿,瞬间来了兴趣重新落座,拿起茶杯嘬了一口。
稽查队人员都是世袭,北平城中坑蒙拐骗盗抢堵毒的三教九流,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也可以说是警匪一家亲。
这些下三滥每次作案前,都得提前给稽查队打招呼,上交好处获得默许,不然一旦犯案黑白两道都会追查,不出几天指定落网。
福瑞祥是北平最大的绸缎商,三楼放的都是上等的苏杭布料。
一个人就能将整个三楼偷光,看来此贼的确有些本事。
谷组长放下茶杯,淡淡开口道:“李队何必着急,不如将这汉子交给我来审。”
李队长闻言大喜:“哦,谷队长若肯出手,李某当真是求之不得。”
谷组长补充道:“我有个条件,一旦找到赃物下落,这个人交给我处理如何?”
李队长毫不犹豫当场答应下来:“这是自然,那就有劳贤弟了。”
二人商量、准备妥当,让人将光头大汉带到审讯室。
谷组长并没有着急问话,而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干净衣物,让汉子先穿上。
汉子早己经冻得西肢僵硬,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谷组长亲自上手,替汉子穿好衣服,又让人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放在汉子面前。
“我敬你是条好汉,趁热吃吧,吃饱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汉子看了一眼股组长,颤抖着捧起大瓷碗咕咚咕咚,吃的稀里哗啦,像极了一条饿犬。
一碗胡辣汤下肚,汉子终于面色红润许多。
股组长取出香烟递给汉子一根点着,自己也点上一根,吐出一个烟圈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汉子狠狠抽了一口烟,颇为自得地回道:“草上飞。”
“哟,还有名号,看来也不是一般的小蟊贼。
只是北平城内却没听过兄台的名号,不是本地人吧?”
汉子吐出一口浓烟道:“河南逃荒来的。”
谷组长淡淡一笑,知道草上飞这是准备招了,接着说道:“那你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草上飞回道:“我叫段云鹏,靠着飞檐走壁的本事,江湖人称草上飞。
初到京城不久,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就没有拜山头。”
股组长问道:“这样说来,福瑞祥的案子你承认是自己做的?”
段云鹏笑着回道:“是我做的。”
谷组长继续问:“就你一个人?
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段云鹏掐灭烟头:“我向来高来高去,同伙都是累赘。”
谷组长这下更有兴趣了,很快问清详细的作案过程。
当晚就带着稽查队员来到藏匿赃物的窝点,七八名队员足足装了一卡车绸缎。
赃物追回李队长就可以交差,谷组长与段云鹏单独谈话。
“这个案子我可以帮你摆平,但以后你得按规矩办事。”
“谷组长放心,出来混的规矩我懂。
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段某的地方,谷组长随时吩咐。”
股组长深知江湖人讲究义气,当即欣然替对方解开手铐。
“好,段兄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段云鹏倒也不磨叽,郑重抱了抱拳,便阔步离开了侦缉队。
此时李连福进来,连声赞叹道:“哎呀,谷组长当真是好手段啊,李某佩服。”
谷组长淡淡一笑:“李队长知道荆轲吗?”
李队长回道:“荆轲刺秦王的桥段,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股组长戴好毡帽,回道:“其实段云鹏之流就如战国时的燕赵死侍,只要以礼相待,他就可以舍命相报。”
李队长击掌赞叹:“哈哈,妙啊!
谷组长不愧是北大高材生,李某受教了。”
“北大吗?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谷组长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告辞离去,他还要回去连夜布置第二天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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