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的阶梯

导语我曾以为，用血肉供养家人，就能换来一丝温情。直到死在黑煤窑里，

听见母亲在电话那头说：“凡之，你反正不行了，签个器官捐献协议吧？

你弟还能拿笔补偿金......”我才明白，我的一生，只是弟弟的垫脚石。若有来生，

我定要百倍偿还。再睁眼，我回到十八岁，弟弟正抢夺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父亲拿着剪刀逼来。我笑了，亲手将它撕碎：“好啊，你们要的前程，我撕给你们。

我去打工，给林耀祖赚学费。”在深圳的流水线上，

每一个电话都是催命符：“赶紧打一千五过来！他同学都用新手机了！”我默默录音，

然后“好心”建议：“妈，听说有种助学贷，利息低，放款快......”当祭祖宴上，

所有亲戚指责我不孝时，我当众按下播放键——母亲：“包工头，五十岁，

出八万彩礼...你弟买房就差这点！”弟弟：“姐，厂妹读什么书？...你反正不行了，

签器官捐献协议...”满堂死寂中，我摔出所有转账记录：“生养债，我还清了！

从今天起，恩断义绝！”1冰冷的触感从身下的硬板床传来。2023年的寒冬，

我躺在黑煤窑的工棚里，像一块被榨干汁水后丢弃的抹布。陈大壮，

那个我父母用三万块卖来的丈夫，满身酒气地晃进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赔钱货！

连个带把的崽都生不出，老子那三万块算是打了水漂！亏大了！”我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

下身溃烂的伤口散发着腐臭，高烧让我的意识像一团浆糊。呵，他们怎么可能给我钱治伤？

弟弟林耀祖城里的房子，每个月还要还贷款呢。就在意识快要彻底消散时，

那部破旧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着“妈”这个字。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凡之啊？”母亲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关切，“陈大壮刚跑来家说，

矿上出事了？塌了？你……你没啥大事吧？”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说话，

却只有血沫涌上来。母亲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语气就变了：“凡之啊，你别怪妈心狠。

你弟弟那边……唉，房贷这个月还差五千块，人家银行催得紧。你看你……反正也这样了，

不行了，就行行好，签个器官捐献协议吧？红十字会的人说了，这能有一笔补偿金，

正好给你弟应应急……”我浑身冰冷，比身下的硬板床还要冷。这就是我的一生？为弟弟活，

为弟弟死，最后连这副破烂不堪的躯壳，都要为弟弟换钱？若有来生……我林凡之，

定要你们百倍、千倍地偿还！2刺眼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脸上。

“林凡之！你聋了吗？把通知书给我！爸，剪子！快把剪子拿来！”我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眼前是年轻却面目狰狞的弟弟林耀祖，

他正用力撕扯着我紧紧攥在手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父亲站在一旁，

手里拿着那把明晃晃的、曾在我前世剪碎我梦想的剪刀。

墙上的挂历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日期——我回到了十年前，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命运被彻底扭转的那一刻。前世，我跪在地上哭着哀求，换来的却是通知书变成碎片，

和一顿“不听话”的毒打。但这一次，我看着他们，心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3“抢什么？”我猛地将通知书从林耀祖手里抽回，声音出奇地平静，

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这张纸，能换来你林耀祖的大好前程？

还是能光耀你们林家的门楣？”母亲立刻凑过来，苦口婆心地劝：“凡之啊，听话！

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这复读费省下来，

给你弟买个新手机，他去大学报到也体面不是？”我看着他们三人——贪婪的弟弟，

冷漠的父亲，永远把儿子放在第一位的母亲。我笑了，不是开心的笑，

而是充满了嘲讽和绝望的笑。然后，我双手抓住通知书的边缘，用力一撕——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响起，那张承载着我无数夜晚挑灯夜读希望的纸，在我手中变成了碎片，

像肮脏的雪片一样飘落在地上。“啊！你疯了吗！你个疯子！”林耀祖先是愣住，

随即发出尖利的叫骂，像头发怒的野兽一样扑过来想打我。我敏捷地后退一步，

躲开他的爪子，眼神冰冷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好啊，你们心心念念的前程，

我亲手撕给你们看。我去深圳打工，给你们的宝贝儿子林耀祖赚学费、赚生活费。满意了吗？

”我必须先离开这个家，这个吸血的魔窟。4去火车站的路上，我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重活一次，我比谁都清楚，仅仅撕掉通知书是远远不够的。我必须有钱，

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必须收集足够的证据。坐在嘈杂的火车上，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前世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在工厂流水线上机械地重复动作，

部分被家里搜刮走；被父母用三万块钱卖给又老又丑还家暴的陈大壮当老婆；一次次被榨干，

直到在黑煤窑里像垃圾一样死去……“姑娘，看你年纪不大，一个人出远门啊？

”旁边一位面容和善的阿姨关切地问我。我心头猛地一跳！是周阿姨！前世，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只有这位街道干部给过我一杯热水和一句关心。我压下内心的激动，

低着头，小声道：“嗯，去南方打工。”“唉，不容易啊。”周阿姨叹了口气，“家里人呢？

怎么放心你一个小姑娘自己走？”我抬起头，眼睛里适时地涌上一点水光，

模糊地说：“家里……有个弟弟，要上大学了。爹妈说，女娃读书没用，让我去打工供弟弟。

”周阿姨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拿出纸笔，写下一个电话号码塞给我：“孩子，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在街道办工作，你到了那边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给我打电话。

别怕，有事找阿姨。”我紧紧攥着那张纸条，仿佛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第一个助力，

终于找到了。5我没有像前世那样，直接钻进最压榨人的电子厂。

我用身上仅有的、藏在内衣口袋里没被母亲搜走的几十块钱，

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网吧。我花了两个小时，

搜索了“劳动法”、“女性权益”、“录音能否作为法律证据”等关键词，

把重要的条文记在脑子里。然后，我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餐馆。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坐在门口抽烟。“老板，您这儿招人吗？我什么都能干。

”我鼓起勇气上前问。老板上下打量我：“小姑娘，我们这包吃住，但活儿不轻快，

早上五点就得起来和面、备菜，晚上得到九十点，一个月就休息两天，你能吃苦不？

”我立刻点头，语气坚定：“我能！老板，我只要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第一个星期，

我可以不要工钱，您只管我吃住就行。您看我干得怎么样，要是行，

从第二周再开始给我算工钱，行吗？”老板愣了一下，显然没见过这么“傻”的。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成，看你挺实在，那就先试试。不过话说前头，

干不好可随时走人。”“谢谢老板！”我松了口气。我知道，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

攒下第一笔属于自己的启动资金。6在小餐馆没日没夜地干了一周，

我拿到了第一笔虽然微薄却意义重大的工资。我立刻辞工，

用这笔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二手智能手机和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然后才踏进了前世那家电子厂。流水线的日子枯燥而疲惫，但我每天晚上都坚持去网吧，

学习电脑知识，查看各种信息。在厂里，我结识了室友小雅，一个和我年纪相仿，

却性格怯懦的姑娘。有一次，线长毫无理由地扣了小雅半个小时的工时，小雅眼圈红红的，

却只敢低着头抹眼泪。我走过去，拉住小雅，直接对线长说：“线长，劳动法规定了，

加班费必须足额支付。小雅今天的工作记录都在打卡机上，您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线长瞪着我，语气很冲：“你算老几？这里我说了算！我说扣了就扣了！

”我毫不退缩地看着他：“线长，规矩是厂里定的，也是国家定的。如果真是弄错了，

查清楚对大家都好，免得以后有纠纷，您说呢？”也许是我态度不卑不亢，

也许是他怕把事情闹大，最终骂骂咧咧地给小雅补记了工时。下班后，小雅拉着我的手，

声音哽咽：“凡之姐，谢谢你……我，我都不敢说话……”我拍拍她的肩膀：“小雅，

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欠任何人的。以后谁再无缘无故欺负你，你就拿手机悄悄录下来，

我教你该怎么跟他们讲道理。我们得自己立起来，不能任人拿捏。”7安稳日子没过几天，

母亲的电话就追来了，语气是惯常的理直气壮：“凡之啊，发工资了吧？

赶紧给你弟打点钱过来，他这一个月生活费都快见底了！”我深吸一口气，

换上一种带着哭腔的、委屈巴巴的语气：“妈……我才刚上班没多久，还在试用期，

工资低得可怜。这边房租又贵，吃饭也贵，我……我这点钱，

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你怎么这么没用！”母亲立刻拔高了声音，尖利地骂道，

“别人家女儿出去打工，哪个不是往家里寄钱？就你事儿多！我告诉你，省着点花！赶紧的，

先给你弟打一千……不，打一千五过来！他同学都用上新款手机了，他也不能落后！”“妈，

我……”“少废话！这个周末之前，钱必须到账！不然我让你爸给你打电话！”说完，

根本不容我反驳，电话就被挂断了。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脸上伪装出来的委屈瞬间消失，

只剩下冰冷的嘲讽。以前，我会因为这种话愧疚得整夜睡不着，然后拼命省吃俭用，

把每一分钱都寄回去。但现在？我一分钱都不会多给！我按下手机的录音键，

保存了这段通话。这只是开始。8又过了几天，我主动给母亲打去了电话，

语气充满了担忧：“妈，耀祖在大学里怎么样？还习惯吗？”“习惯！怎么不习惯！

”母亲的声音带着炫耀，“你弟弟聪明，老师都夸他呢！就是……唉……”她话锋一转，

开始诉苦，“就是他们那些同学，一个个都穿名牌鞋，叫什么……耐克、阿迪的。耀祖没有，

在宿舍里都抬不起头，跟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听着可自卑了。”我心中冷笑，

语气却愈发关切：“哎呀，那可不行！大学生正是要面子的时候，

不能让弟弟在同窗面前丢份儿啊！妈，我听说现在有种‘助学贷’，专门给大学生办的，

利息低，放款特别快，就是帮学生解决这种临时困难的……”母亲果然心动了：“真的？

还有这种好事？安全吗？不会是骗人的吧？”“当然安全！都是正规的大平台。

”我信誓旦旦地保证，“就是手续简单，放款快。要不让耀祖自己去了解一下？先应应急，

等家里宽裕了再还上就是了。”“行，我回头跟他说说。

还是你惦记着你弟……”母亲满意地挂了电话。我知道，鱼饵已经撒下去了。

以林耀祖那种虚荣、攀比又吃不了苦的性格，一旦尝到网贷来钱快的甜头，就像吸毒一样，

很难再脱身了。我就是要让他在这条路上，一步步走向深渊。9几天后，我换了个号码，

调整了一下语气，再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您好，请问是林耀祖同学的家长吗？

”我模仿着客服小姐职业化的甜美声音。“啊，我是，我是他妈妈。你有什么事？

”母亲的声音带着警惕。“女士您好，我是XX助学贷平台的客服代表。

我们这边看到林同学最近成功申请了一笔额度，想做个简单的回访，请问您了解这个情况吗？

额度使用还顺利吗？”“哦哦，了解了解！顺利，挺顺利的！”母亲的声音立刻放松下来，

甚至带着一丝高兴，“你们这个真好，可帮了大忙了！”“感谢您的认可。

林同学信用记录良好，如果后续有需要，还可以考虑提升额度哦。祝您生活愉快！

”挂了电话，我能想象到母亲那副如释重负甚至鼓励弟弟继续借贷的嘴脸。

他们正在一步步走进我精心编织的网里。快了。10我盘算着，觉得火候还不够。

我选择了一个父亲可能心情不错的傍晚，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爸，是我，凡之。”“嗯。

什么事？是不是发工资了？”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工资……还没到日子呢。

”我小心翼翼地说，“爸，我听说……听说耀祖在大学里，交女朋友了？还经常请同学吃饭，

挺大方的？”“男孩子嘛，在外面交际应酬，很正常。”父亲不以为意。“可是……爸，

我这几天右眼皮老是跳。”我装出担忧的语气，“我在厂里加班加点，挣的都是辛苦钱。

耀祖这样花，我怕是……赶不上他花的速度啊。您得说说他，让他稍微节制点，

不然这窟窿越扯越大，到时候可怎么收场？”“你这是什么话！”父亲立刻不耐烦地打断我，

“他一个男孩子，在外面不要面子的啊？你当姐姐的，多打点钱回来不就行了？磨磨唧唧的，

我看你就是不想帮衬家里！不想帮你弟弟！”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却也更加坚硬。“爸，

我的命也是命，我也会累。我能赚的就这么多，你们要是觉得不够，

就让耀祖自己也利用课余时间去打打工，体验一下赚钱的辛苦。不然，

我真的很担心他将来……惹出更大的祸事。”“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没用的东西！”父亲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默默地按下了录音停止键。

这段通话，也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看，不是我不给机会，

是他们从来就不觉得我需要被当人看。11父亲那句“没用的东西”像根冰锥，扎在我心上，

却也让我彻底清醒。三个月后，春节到了。我带着极少的行李，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饭桌上，火锅热气腾腾，父母和弟弟围坐，肉片几乎都夹到了林耀祖碗里。

我面前只有几根青菜，像个局外人。“姐，你回来得正好。”林耀祖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说，

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女朋友看上个新出的包，喏，就图片上这个，说是什么限量版。

你看……”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我只是个移动的ATM机。父亲抿了一口廉价白酒，

咂咂嘴，帮腔道：“凡之，你弟谈恋爱了，这是大事。男孩子在外面交际应酬，

花钱的地方多，你当姐姐的，得多支持。”母亲赶紧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

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啊凡之，你王姨前几天来说了个对象，隔壁村那个陈大壮，

你知道吧？虽然年纪是大了点，都快五十了，但人家是包工头，有钱！说了，只要你点头，

愿意出八万彩礼呢！等你弟毕业工作稳定了，你就去见见？”陈大壮！

这个名字像毒蛇一样窜进我的耳朵，激起我前世最痛苦的记忆。我强压下翻涌的恶心，

悄悄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键，轻声反问，语气听不出波澜：“妈，你说年纪大点，是多大？

”“五十出头吧？男人年纪大会疼人！”母亲眼睛发亮，仿佛那八万块已经到手，

“你弟以后在城里买房，首付就差这点……”“再说吧。”我垂下眼，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心底的寒意比窗外的数九寒天更甚。12春节的虚假平静没维持几天。

我刚回到深圳的出租屋，母亲的电话就像索命符一样疯狂轰炸过来，

声音尖利得几乎刺破耳膜：“林凡之！你死哪去了？！电话也不接！你要急死我啊！

”我平静地把手机拿远了些，“妈，我刚下车，怎么了？”“怎么了？！你还有脸问！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你弟借的那个什么破贷款，人家找上门来了！泼了咱家一院子红漆！

写着‘欠债还钱’！左邻右舍都看着呢！我这老脸都丢尽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兴师问罪。我冷静地回答：“妈，我之前寄回去的钱，

不是都给了你们吗？我每个月就挣那么点，自己吃饭租房都紧巴巴的，哪还有钱？

”“我不管！你是他姐，你就得管！不然……不然我告诉你爸，让他去深圳找你，

打断你的腿！”母亲开始习惯性地撒泼。紧接着，家族微信群也炸开了锅。

大伯、三姑、六婆……那些平时不见踪影的长辈们，纷纷跳出来指责我。“凡之这孩子，

太不懂事了！弟弟有难都不帮！”“女孩子家，赚了钱不想着家里，像什么样子！

”“白养这么大了，一点良心都没有！”我冷眼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道德绑架，

手指飞快地截屏，保存下每一句“罪证”。然后，

我挑选了一段之前录好的、母亲理直气壮说“女儿赚的钱就该给弟弟花”的录音，

直接发到了群里。群里瞬间安静了。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那些义正辞严的指责戛然而止。

13然而，这短暂的安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父母和那些亲戚转而开始用私信和电话对我进行更恶毒的辱骂。“赔钱货！

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掐死你！”“你以为你在外面翅膀就硬了？林家永远是你祖宗！

”“不把钱拿出来，我们就去你厂里闹，让你丢光工作！

”我把这些最不堪入目的言论一一截图保存。我知道，单打独斗是不够的。我想起了周阿姨，

立刻将部分录音和截图整理成一份简要的情况说明，发了过去。周阿姨很快回复了，

语气充满了愤怒和心疼：“孩子，你受苦了！这些证据非常重要，你保存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