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乙方 编剧

我叫隋争，最近盯上个难搞的男人。他是我甲方的合伙人，池遂宁。我给他发消息：池总，

方案看了吗？给个机会呗。他回：在忙。我直接杀到他公司，

堵着门问：忙到没空回我微信？他抬眼瞥我，眼神像冰刀子：隋争，项目和我，

你只能选一个。我笑了，把合同拍他桌上：我选你。项目归你，你归我。

后来他把我抵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声音发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勾他领带，

凑近他耳朵：教你什么叫公私不分。1我叫隋争，干品牌策划的。最近接了笔大单，

对方是家势头很猛的科技公司。第一次去开会，我穿着最贵的那套西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

觉得自己像个精英。结果一进会议室，我就不是我了。长桌尽头坐了个男人，

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漂亮的手腕。他正低头看文件，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鼻梁很高。带我进去的项目经理小声介绍：这是我们的合伙人，池总。我心里咯噔一下。

池遂宁。这名字在我脑子里转过好多遍了。业内号称最难搞的甲方之一，专业能力超强，

要求变态高，而且，据说单身。他抬头，目光扫过来，没什么温度，像冬天早晨的玻璃。

我立刻挂上职业假笑，伸出手：池总你好，我是隋争，负责本次项目。

他象征性地跟我握了一下，指尖很凉，一触即分。开始吧。他说，声音也凉。

我打开PPT，开始讲方案。讲的时候，我一半心思在方案上，另一半心思在池遂宁身上。

他听得非常专注，偶尔提问，每个问题都精准戳在我的要害上。我一边应对，

一边觉得这人真他妈带劲。冷静，锋利，像把手术刀。讲完，他合上文件夹，没立刻表态。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声。我心里有点打鼓，脸上还撑着笑：池总，您看……

他抬眼，看着我：整体思路可以，但细节需要大改。他拿过我的方案，

用笔在上面点了几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够扎实。用户画像太模糊，

数据支撑不足。我凑过去看，闻到他身上一点很淡的香味，像雪松。具体怎么改，

池总给点方向？我故意靠得近了些，声音放软。他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

语气公事公办：这是你们需要思考的问题。周五之前，我要看到新一版。行，够冷。

我收回身子，笑容不变：没问题，保证让您满意。散会后，我回到公司，打开电脑，

没立刻改方案。我先搜了下池遂宁。资料不多，只知道是技术出身，

公司是他跟大学同学一起创的，感情史一片空白。我盯着他一张公开活动上的照片看了半天。

照片里他穿着西装，没打领带，表情淡漠，站在一群笑呵呵的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我保存了照片。然后我才开始琢磨方案。他提的那几个点确实狠，我得花点心思。

加班到半夜，我才把修改思路理清楚。伸了个懒腰，我拿起手机，找到池遂宁的微信。

他的头像是默认的灰色人影，朋友圈一条线。我打字：池总，睡了吗？

关于方案有个新想法，想跟您聊聊。等了几分钟，没回。我直接拨了语音过去。响了三声，

接了。那边很安静，他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被吵醒了：说。不好意思池总，

打扰您休息了。我语气特真诚，就是关于用户画像那块，

我想能不能用最近爆火的那款社交App做切入点，做个深度分析……隋争。

他打断我，声音低哑，现在凌晨一点。我知道时间晚了点，但灵感来了挡不住嘛。

我耍赖，您就听我说两句？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听见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想象他可能从床上坐起来了。你讲。他最后说，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赶紧把想法说了，

语速飞快。说完，那边没声音。池总？嗯。他应了一声，思路可以，

明天上午来公司细聊。好嘞！那您继续睡，晚安！我利落地挂了电话，心情大好。

我知道他肯定觉得我神经病。但没关系，他记住我了。2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去了他们公司。

池遂宁已经在办公室了，穿着件灰色的毛衣，看起来比昨天穿衬衫时柔和一点。当然，

只是看起来。我把连夜赶出来的细化方案递给他。他看得很快，手指在纸页上轻轻点着。

比昨天好点。他放下方案，抬眼，但还是不够。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具体是哪里不够，池总？缺乏共鸣点。他看着我，

你只是在罗列数据，没有真正理解用户为什么会沉迷那款App。我往前倾身，

手撑在他办公桌上：那池总理解吗？他身体微微后仰，避开我的靠近：这是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也需要甲方爸爸的配合呀。我笑，池总，您得给我点内幕消息，

比如……您自己用那款App吗？他眉头微皱：不用。为什么不用？

现在年轻人都在用。没时间。借口。我直起身，池总，您这是脱离群众。

要不这样，您下载一个，体验一下，找找感觉？他看着我没说话，眼神有点沉。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点也不虚。几秒后，他拿起手机：App叫什么名字？我凑过去，

帮他搜出来，指导他下载注册。得取个昵称，我看着他填资料，不能太官方，

得像普通用户。他手指顿了顿，打了两个字：宁。真省事。头像呢？不能用默认的。

我翻出手机相册，找了张我之前在路边拍的一只流浪猫，挺可爱的，用这个怎么样？

显得有爱心。他瞥了一眼，没反对。我帮他设置好，看着那个叫宁

、头像是只橘猫的账号，觉得特别违和。好了，我拍拍手，池总，记得多刷刷，

尤其是深夜情感区，特别有意思。他收起手机，表情恢复严肃：说回正题。

方案按照你昨天的思路改，周五我要看到完整版。明白。我拿起包，那池总，

我先回去干活了。走到门口，我回头冲他笑笑：对了池总，别忘了多看看App，

有心得随时交流。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关上门，心情愉快。回到工位，

我下载了那个App，注册了个小号，昵称叫争，头像选了张天空的照片。

然后我搜索宁，点击添加好友。备注写：池总，是我，隋争。方便交流用户体验。

等了一会儿，他没通过。我也不急，开始改方案。忙到下午，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看，

宁通过了我的好友请求。我发了个猫猫挥爪的表情包过去。他没回。过了一小时，

我分享了一个App里的热门帖子给他，标题是深夜emo，有没有人聊聊天。

我附言：池总，看看这个，典型的用户情感需求场景。过了几分钟，

他回了一个字：嗯。我：您觉得发帖人是什么心理？池遂宁：无聊。

我：……这是渴望被关注，寻求共鸣！池遂宁：浪费时间。我憋着气，

继续打字：用户体验的核心就是理解这种‘无聊’和‘浪费时间’背后的情感诉求。

这次他彻底不回了。行，算你狠。我放下手机，继续干活。晚上十点多，

我才把方案改得差不多。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手机亮了。是池遂宁发来的消息，

一个帖子链接。我点开看，是个吐槽甲方奇葩要求的帖子，底下评论热火朝天。

他问：这也是用户体验？我乐了，回复：这是甲方的负面舆情，池总，您得引以为戒。

池遂宁：比如？我：比如半夜一点给乙方打语音电话讨论方案。隔了几秒，

他回：是你打给我的。我理直气壮：所以我这不是在反省嘛。为了表示歉意，

请池总吃夜宵？池遂宁：不吃。我：减肥？池遂宁：不饿。

我：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咯？他没再回。我对着手机哼了一声，拎包走人。

电梯下行的时候，我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方案明天发您，保证有共鸣，不浪费时间。

一直到家，他都没回。我洗了澡躺床上，刷了会儿App，看到宁的主页，动态为零，

头像还是那只猫。我给他发消息：池总，App用得怎么样？没想到他秒回：吵。

我：嫌吵可以关推送，或者……只跟我一个人聊？池遂宁：睡了。对话再次终结。

我抱着手机，觉得这块冰真是又硬又难啃。但越是这样，我越来劲。3周五，

我把改好的方案交给池遂宁。他看完，终于点了头：可以，按这个执行。我松了口气，

趁热打铁：池总，庆祝一下？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日料不错。他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头也没抬：晚上有约。客户？私事。我挑眉：约会啊？他动作停了一下，

抬眼看看我，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脸上还是笑着：那行，

不打扰池总好事。我拿着签好字的方案出来，回到公司，却有点静不下心。熬到下班，

我鬼使神差地开车又绕到了他们公司楼下。把车停在路边，我盯着大厦出口。

等了大概半小时，看到池遂宁走出来。他没开车，一个人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我慢慢开着车跟在后面。走了一段，他拐进了一家书店。我把车停好，也跟了进去。

书店很大，人不多。我很快在社科区找到了他。他正低头翻着一本书，很专注。

我悄悄走到他身后，瞄了一眼书名，《论人类意识与量子坍缩》。头疼。我故意清了清嗓子。

池遂宁回过头，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平静。隋争？好巧啊池总。

我装模作样地看看书架，您也来买书？嗯。他合上书，放回书架，路过。

我也是路过。我凑近看他刚才翻的那本书，这书好看吗？讲的什么？不好看。

他说，很晦涩。那你还看？打发时间。我笑了：池总的打发时间方式真特别。

约会对象放你鸽子了？他看我一眼，没接话，转身往别的区域走。我赶紧跟上。池总，

既然碰上了，一起吃个饭呗？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面馆不错，比日料实惠。我吃过了。

这才几点你就吃了？不饿。又是这套。我有点恼火，

快走两步拦在他面前：池遂宁，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书店灯光柔和，照在他脸上，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我为什么要躲着你？因为我追你啊。我直截了当。

旁边有个正在选书的大姐偷偷看我们。池遂宁眉头微蹙，压低声音：隋争，这是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不能说话吗？我故意提高音量，池总，赏脸吃个饭呗？他看了我几秒，

眼神复杂，然后绕过我，径直朝收银台走去。他买了本书，走出书店。我没再跟上去，

靠在书架上，看着他背影消失。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但我隋争别的没有，就是韧劲足。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书拿错了，那本是盗版的。池遂宁没回。

我继续发：骗你的。你走路的样子挺好看。还是没回。我收起手机，吐了口气。行，

慢慢来。4项目进入执行期，我和池遂宁见面的机会多了起来。开会，盯进度，沟通细节。

我公事公办，绝不多说一句废话。他倒是很满意我这种工作状态，偶尔还会肯定几句。

我知道，他吃这套。但我没真放弃。我摸清了他的作息。他每周三晚上会去一家健身房，

周五下午会去固定的咖啡馆处理工作。某个周三晚上，我出现在那家健身房，办了张卡。

我换好运动衣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池遂宁在跑步机上跑步。他穿着灰色的背心，运动短裤，

脖子上搭着毛巾。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下来，没入背心领口。我默默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走到他旁边的跑步机，开始慢走。他注意到我，放缓了速度。隋争？我转过脸，

露出惊讶的表情：池总？好巧，您也在这儿健身？他嗯了一声，表情有点怀疑。

这家环境不错。我一边说一边调高速度，我朋友推荐的。他没说什么，继续跑步。

我跑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下来做拉伸。故意在他旁边的垫子上压腿。他跑完步，

下来喝水，喉结滚动。我凑过去：池总，您练得不错啊，有腹肌吗？

他喝水的手顿了一下，瞥我一眼：跟你无关。交流一下嘛，我也有马甲线。

我作势要撩衣服。他立刻转身走向力量区。我笑着跟上去。他练器械，

我就在旁边用些小重量的。偶尔问他一句这个怎么用，那个标准动作是什么。

他一开始还敷衍几句，后来干脆不理我，专心致志。我也不在意，就在旁边晃悠。

练完一起出门，他去男更衣室，我去女更衣室。我快速冲了个澡出来，在门口等他。

他出来看到我，脚步顿了顿。一起走啊池总，顺路。我说。你知道我住哪？

不知道，但总得走到停车场吧。夜风有点凉，吹在身上很舒服。我们沉默地走了一段。

隋争。他忽然开口。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停下脚步，

看着他：怎么叫浪费？我乐意。他也停下，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眼神看不真切。

我们不合适。哪儿不合适？你是男的，我是女的，都单身，挺合适。性格不合。

处过才知道合不合。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对你没感觉。这话有点伤人了。

但我脸皮厚，笑了笑：感觉可以培养。你看你现在都能心平气和跟我走一路了，进步很大。

他叹了口气，像是无奈。随你吧。他转身继续往前走。我看着他背影，

大声说：池遂宁，我会让你有感觉的！他没回头，脚步更快了。我站在原地，没追。

我知道，逼太紧会适得其反。今天进度可以了，至少一起健了身，还一起走了段路。慢慢来。

5项目进行到一半，出了点问题。合作的一个网红突然翻车，被爆出黑料，影响了品牌形象。

周一早上，池遂宁他们公司会议室，气氛低压。池遂宁坐在主位，脸色很难看。

这就是你们筛选的合作对象？他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这边项目经理额头冒汗，试图解释。

池遂宁直接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解释有用吗？现在负面影响已经造成了！我坐在旁边，

一直没说话。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我开口：池总，现在追究责任不是首要问题。

关键是补救。所有人都看向我。池遂宁也看我，眼神锐利：怎么补救？第一，

立刻终止和该网红的合作，划清界限。第二，发布官方声明，强调我们的品牌价值观。第三，

也是最重要的，我们需要一个更正面、更有说服力的形象来挽回声誉。说具体点。

找一位口碑好、形象正面的权威人士或者明星代言，快速上线一波正面宣传，

覆盖负面舆论。我说。池遂宁眉头紧锁：短时间内去哪找合适的人选？而且预算……

人选我有个想法。我看着他，医科大的梁泓教授，专攻神经医学，年轻有为，形象好，

在年轻人里口碑很不错，关键是，他从不接商业代言，如果请他出山，说服力十足。

项目经理小声说：梁教授？他几乎不接受商业合作，很难请……难请才显得有分量。

我接过话，池总，如果您信我，我去试试。池遂宁盯着我，看了好几秒。

你需要什么支持？给我梁教授的详细资料，还有，我顿了顿，如果可能，

我希望池总您能亲自跟我去一趟。显示诚意。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池遂宁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散会。隋争留下。其他人陆续出去，门关上，只剩我们两个。

你有多少把握？他问。五成。我实话实说，梁教授是我学长，

我读书时候跟他有过几面之缘，但不算熟。主要看我们怎么谈。他沉吟片刻：时间紧迫，

只能试试。什么时候去？明天一早？梁教授明天上午在学校有课。可以。他起身，

你准备一下谈判要点。没问题。我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池总，

如果我请来了梁教授，有什么奖励吗？他侧头，离我很近，能看清他睫毛很长。

项目奖金不会少你的。我不要奖金。我看着他的眼睛，要别的。他后退一步，

拉开距离：专心工作。说完，他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了笑。

至少，他没直接拒绝。6第二天，我和池遂宁飞去了梁教授所在的城市。飞机上，

我拿出准备好的资料给池遂宁看。他看得很仔细，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

梁教授最近在做一个关于青少年心理健康的研究，我们可以从公益角度切入，

邀请他作为我们品牌心理健康公益活动的倡导者，而不是单纯的商业代言。我解释。

他点头：思路可以。具体条款呢？我把合同草案递给他。他看完，

指出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很专业。池总，您这水平，不做律师可惜了。我开玩笑。

他没笑，合上文件夹：职责所在。飞机落地，我们打车直奔医科大。路上有点堵，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有点感慨。没想到第一次跟池总出差，是这种情形。

他闭目养神，没理我。我自顾自说：听说这城市小吃不错，办完事去尝尝？

他眼都没睁：赶晚班机回去。这么急？住一晚呗，我请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