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猫

我杀掉文阳的那个夜晚，整个房间里，唯有她生前豢养的那只猫蜷缩在角落里，

沉默地注视着一切。我确认没有第三双眼睛，

能够窥见到那场隐秘而紧张的落幕...第一节可当屏幕上那封陌生邮件弹出时，

指尖的冰凉瞬间蔓延至全身。“撩人的夜色中，酒红色的床单盛着半室昏沉，

床头的红酒杯倾倒，将暗红酒渍晕成残缺的圆。这般景致本已足够醉人，

尤其当你把那支缀着尖刺的玫瑰，轻轻搁在文阳枕边时 —— 若她尚有气息，

必会为这份‘心意’，落尽最后一滴眼泪。

”床单、酒杯、玫瑰…… 这些唯有我与死者知晓的细节，

为何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陌生人的文字里？离开那间卧室前，

我曾在顶灯的阴影里藏了一枚微型摄像头。我反复逐帧翻阅监控画面，

每一秒的画面都清晰证明：自我关门离去后，那扇门再未被任何人开启过。更令人窒息的是，

尽管我耗尽各种手段，也无法追溯到这封邮件的源头。第二节我赶到时，

夏爽正在靠在卡座里看手机。“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我脱掉外套，坐了下来。“没事，

我也刚到。” 她抬眼看向我，眼尾那抹若有若无的妩媚像把细钩子，轻轻一挑，

就勾得人心里发慌 —— 每次见她，总逃不过这种感觉。还没等我再开口，

她先抱怨起来：“文阳这个人真是没劲透了，每次都这样！招呼都不打一个，说走就走，

动不动就玩消失。”我心头略微一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是要永远的消失了。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她往前凑了凑，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我？

”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可这当面的问询还是让我后颈泛起一阵凉意，“我还想问你呢，

你不是她的闺蜜吗？”“闺蜜？” 她听完嗤笑一声，嘴角撇出个玩味的弧度，

“闺蜜哪有你们俩亲近啊？你们可是在一起‘深入交流’过的人，她的心思，

你该比我清楚才对。”这话扎得我脸上发烫，连耳尖都热了起来。

“前天半夜她给我发过条信息，说自己心情不好，打算‘消失’一阵子，还让我别找她。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给她打电话，就关机了。” 她顿了顿，眼神落在我脸上，

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她不会知道，那条所谓的 “告别信息”，是我用文阳的手机发的。

“她这个人啊，永远都是这臭脾气，又倔又拧，你平时跟她在一起，真能受得了？”“我？

还好吧。” 我含糊地应着。夏爽突然伸出手，纤细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

像是羽毛拂过，却让我瞬间绷紧了神经。“我是指性格上的，可不是说床上的哦。

” 她凑近了些，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至于床上…...一般人可受不了她那股劲儿。

”我的耳朵 “嗡” 的一声，瞬间热得发烫，“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却往后靠回椅背上，

摊了摊手，“瞧你，这么认真干什么？跟你开玩笑呢！”我慢慢垂下眼帘，盯着桌上的水杯，

心里想道：也是，反正都无所谓了，谁会跟一个死人较真呢？“对了，

”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给我讲讲呗，你跟文阳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她没跟你说过吗？” 我抬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她撅了撅嘴，

带着点撒娇似的执拗，“我想听你说，她讲的肯定没你讲得有意思。”我尴尬的笑了笑，

无意间发现刚刚被她碰过的手背上竟然出现一道抓痕。第三节回到家时，

妻子蜷在沙发里看电视，女儿的房间没有动静，想来已经睡熟了。“早上出门时，

不是说今天不加班吗？” 妻子的目光没离开电视，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随口一问。

“临时约了个客户。” 只这几个字，说出口时却筋疲力尽。“爸刚打了电话来，

” 妻子拿起遥控器调了调音量，瞥了我一眼，“移民局那边的手续还有点问题，

说是材料需要补签，可能得再等一等。”“还要等？” 我心里猛地一紧，“要等多久？

”“急什么，爸说他会盯着处理，用不了多久。”我没再说话，

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门看了一眼 —— 小家伙抱着玩偶睡得正香，眉头还微微皱着，

像在做什么甜甜的梦。我放轻脚步带上门，转身走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脑子里却乱得很，

夏爽的样子总在眼前晃。总觉得她今天找我出来，不单单是打听文阳下落那么简单，

倒像是在试探什么，可我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我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过，

调出了那个隐藏的监控软件 —— 画面弹出来的瞬间，文阳的卧室赫然在目，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床头柜上的小灯还亮着，暖光里，文阳静静地躺在床上，

身上没盖任何东西。她原本是偏冷的瓷白色皮肤，此刻却覆着一层半透明的凝胶，

那是我专门为其调配的化学药剂，我给它取名叫 “不受控制的火焰”。它看起来像保湿霜，

可在高温条件下就会释放出极强的腐蚀性，连金属都能蚀穿。我的目光移向床边，

一台电炉放在地板上，电源插头插在智能插座里，插座上的绿灯闪着微弱的光，

那是在等待我的远程指令。只要我轻轻点一下手机屏幕，智能插座就会接通电源，

用不了多久，炉面温度就能突破三百摄氏度，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纯棉床单点燃。

高温会让化学试剂瞬间反应，高强的腐蚀性会把尸体一点点分解成灰白色的粉末，

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最后再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留不下。可现在我还不能动手。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必须等移民审核通过，等我们一家人登上飞往国外的飞机，

才是文阳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那时，即便警方追查到我这里，也无济于事了。

得意之时，监控画面中有什么东西瞬间闪过，着实吓得我不轻。那个屋子里面，

哪里还有什么能动得东西了？哦！原来是它！第四节它叫 “酒瓶儿”，

是文阳养的一只宠物猫。我第一次见到它，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那天早上，

我推开办公室门，一眼就看见办公桌上摆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 看着像只毛绒玩具。

圣诞节临近，我以为是行政部门提前准备的节日小礼物，心里还想着：“这礼物的风格，

倒真够特别的！”随手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放。没成想，

那 “玩具” 突然 “噌” 地一下弹了起来，径直跳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毛绒玩具，

而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还没缓过神，

门口忽然探进来一个脑袋 ——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生，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不好意思，

是不是吓到您了？” 说着，她指了指沙发上的猫，“那是我的猫……”“你是谁？

我怎么从没过你？”“我是前天刚入职的。” 她似乎被我的态度惊到了，

说话有些怯生生的。“刚入职的？” 我瞥了她一眼，“带着猫入职的？

”她看出了我的不满，脚步轻轻挪到我面前，“实在对不起！它昨天突然生病了，

我本来一早要送它去宠物医院，可医院还没有开门，我又赶时间来打卡，

才暂时把它带到公司。一转身的功夫没看住它……”她想了想，

又补充道：“应该是刚刚跟着保洁阿姨一起进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门？

”我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她。她算不上惊艳的绝世美女，却有着一身清新脱俗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像含着光，配上白皙的皮肤，透着股天然的灵气。

她一副紧张又无措的样子，倒真生出几分 “楚楚可怜” 的感觉。“我叫文阳，

是行政部新入职的专员。”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声问道，“您是佟老师吧？

”我是这家医药公司的首席专家，公司里不管是同事还是下属，都习惯称呼我 “佟老师”。

就在这时，玻璃墙外传来脚步声 —— 行政部经理正好经过，瞥见办公室里的情形，

立刻敲了敲门走进来。“文阳，你怎么在这儿？” 她先是诧异地看了看文阳，又转向我，

目光很快落在了沙发上的猫身上，脸色瞬间变了，连忙对我道歉：“佟老师，

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经理，我……” 文阳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我主动接过话茬：“没什么事。我早上来公司的时候，

在楼下捡到了这只猫，看它精神不太好，像是生病了。文阳说她也养猫，

我就让她等会儿把猫送到宠物医院去。”行政经理转头看向文阳，她连忙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可能还不懂公司规矩，要是打扰到您就太抱歉了。

” 行政经理客气地说道。“不会，她挺懂规矩的。” 我顺着话往下说，

明知这个谎话有些牵强，但至少帮文阳解了围。等到下班，我走到地库准备开车门，

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我，转头一看，是文阳。“佟老师，早上的事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本来是我自己犯了错，还麻烦您帮我圆场。”“没事，举手之劳。” 我刻意放缓语气，

尽量表现出该有的绅士风度。“这个您拿着！

” 她忽然从包里掏出一个印着烘焙图案的食物包装袋，轻轻递给我，

“算是答谢您的一点心意吧！”说完，她冲我笑了笑，嘴角立刻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第五节刚推开家门，妻子的目光就落在了我手里的食物包装袋上，“手里拿的什么？

”“同事送的。”“女同事吧？” 她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对。

” 我心里窜起一丝不悦，把纸袋往餐桌上。“无缘无故的，女同事平白送你东西？

” 妻子跟过来，双手抱在胸前。“帮了她个小忙，算是答谢吧。”我转身走进卫生间，

拧开了水龙头。“我看可不是什么小忙。” 妻子带着不依不饶的劲儿。我故意把水流调大，

哗啦啦的水声瞬间盖过了她的喋喋不休。洗完手出来时，女儿正踮着脚趴在餐桌边，

小手捏着包装袋的一角，好奇地往里面瞅。“爸爸，这里面的东西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就是拿回来给你吃的。” 我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女儿兴奋地把袋子里的小饼干掏出来，捧在手心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妻子的声音又插了进来。“什么问题？”“你到底帮了什么忙，能让人家特意送你东西？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没好气地敷衍道，“帮她维护世界和平。”说完，不等她再开口，

我径直走进书房，随手带上了房门。“你不吃饭了？” 妻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带着点嗔怪。“不饿，你们吃吧。” 我坐在书桌前，闭着眼捏了捏眉心。刚安静没两分钟，

书房门突然被快速推开，妻子站在门口，“周末我爸那边有个应酬，你要去一下。

”“我没时间。”“老爷子说了，你必须到场。”她那副命令式的口吻，

正是我最讨厌的模样。见我没吭声，她又补充道：“这次要见的两个人，

往后对咱们移民的事能帮上大忙。” 说完，不等我回应，转身就走了出去。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坐了没一会儿，索性拿起外套，连招呼都没打就出了门。

关门的瞬间，隐约听见屋里传来妻子对着电视屏幕发出的聒噪笑声。驱车回到公司时，

大厅里一片漆黑，只有行政部办公室还亮着一盏灯。我走过去，隔着玻璃往里面瞥了一眼，

只有一个人坐在工位上，是文阳。她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见我，

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神情，“佟老师，您怎么又回来了？”“来拿点东西。

”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目光扫过她的工位，“你在加班？”“不是加班。

” 她轻轻摇了摇头，“‘酒瓶儿’还在医院输液，那边空气不好，我就先回来等它。

”“酒瓶儿？”“就是早上那只猫呀！” 她笑着解释道。“它叫‘酒瓶儿’？

”她被我问得有点腼腆，低下头小声说：“因为它特别喜欢凑到红酒杯旁边，

有时候还会偷偷舔洒出来的红酒。”喜欢喝红酒的猫？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正准备转身要离开时，她又叫住我：“佟老师，您吃饭了吗？

”“我……” 我第一反应是想说 “吃了”，可话到嘴边，

却鬼使神差地改成了 “还没吃呢”。“我也没吃。” 她眼睛亮了亮，抿了下嘴唇，

带着点试探地问，“要是您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我犹豫了两秒，

最终点了点头：“好啊。”第六节见完夏爽的第二天，我刚到公司打开电脑，

一串诡异的文字就弹了出来："怎么样？昨夜可曾安眠？想必你辗转反侧，难以入梦。

昨日原是你们相约之日，如今少了她的温存，是否感到空虚难耐？这又能怨谁呢？

若非你狠心绝情，非要置她于死地，何至于此？倒有一事想问：那具尸身，你打算如何处置？

时日一长，腐臭的气味恐将惊扰四邻呦！"我颤抖着手，在键盘上敲下了三个字：“你是谁？

”对方的回复更加令我吃惊，是一张图片，上面画着一只带着血的猫脚印。

“不要装神弄鬼的，你到底是谁？”对方没有再回复了。惊魂未定之际，手机蓦然响起。

那一刻，若我的喉咙再粗些，心脏怕是要夺腔而出了。是夏爽的信息，

她约我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谈点事情。第七节“你怎么又迟到了？

”我这一天都是在惊悚中度过的，直到看见夏爽那副摄人魂魄的眉眼，心里才稍稍安定一些。

“不好意思，总让你等我！”我连忙道歉。“文阳给我回了条信息！”“是吗？她说什么了？

”我装模作样的问道，其实，她说的信息是我用文阳手机发的。“说是心情不好，

想一个人静一静，还叫我别烦她！”“呵呵！”我摆出无奈的神情。“那你就别烦她了呗！

”“我这个闺蜜当的呀……没劲！”她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说真的，

我倒是有点担心‘酒瓶儿’。你说她这么一走了之，‘酒瓶儿’怎么安置的？

”这一点是我疏忽了，那只猫这会儿恐怕还在那个房间里饿着呢！该不会给饿死了吧？

“大概送到宠物店寄养了吧？”我嘴上敷衍着。“她常去的那家我问过了，没在那。

”“或许送去别处了。”她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瞪大眼睛看向我，

“你有她家的钥匙吗？”“没有！”我又撒了谎。“真的？”“真的！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哎，你知道那只猫为什么叫‘酒瓶儿’吗？

”“是因为它喜欢喝酒。”“不是！”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是因为它总凑到红酒杯旁边，

有时候还会偷偷舔洒出来的酒。”“这有什么不一样？”“总之你说的不对！

” 她没道理地否定了我。一口气喝完杯里的红酒，她用舌尖轻轻舔过杯沿残留的酒液，

看着我说：“就像这样。”这个动作让我瞬间失了神 —— 就像当初面对文阳时那样，

我完全没了抵抗力。愣神间，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背上，细腻的触感让我浑身发麻。

“给我讲讲你们的第一次呗。” 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笃定。“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

” 我没反应过来。“谁跟你说第一次见面了，” 她眼神带了点暧昧，

“我是说第一次‘那个’。”她这般姿态，在我眼中分明是种撩拨。可眼下还不行，

我还有要紧事待办。我只得报以尴尬一笑，不经意间，

竟瞥见被她触碰过的手背又添了一道红痕。第八节我们的第一次，发生在圣诞节。那天，

我提前下了班，可推开门，家里空荡荡的没个人影。我拨通妻子的电话，问她和孩子在哪。

“我爸想孩子了，” 电话那头传来女儿和外公的嬉闹声，“今晚不回了，

晚饭你自己随便对付下。”我一听，火气就莫名的窜了上来，“今天是圣诞节，

不是说好了晚上带孩子一起出去吃饭，然后去看那个儿童剧......”“哎呀！

你啰嗦什么呀！饭哪天不能吃？非得赶今天？”不等我说完，妻子便抢话道。

我愤怒到了极致，但却懒得和她吵，直接挂了电话。余怒未消之际，手机响了一下，

本以为是妻子的不依不饶，没想到竟是文阳发来的圣诞祝福。很难说清，

当时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刚刚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我礼貌的给她回了信息，

正要放下手机的时候，手却像不听使唤似的又点在了屏幕上，“圣诞节怎么过？

”“一个人过！”她回复的很快，后面又带了个无奈的表情。“我也是！

”我想都没想就发了出去，事后又有点后悔。好一会没有动静，本以为就此为止了。

刚要去厨房，手机再次响起。“要不要......一起？”晚饭的地点是她选的，

最初的话题就是那只叫“酒瓶儿”的猫——它已经康复了，而且胃口也大了许多。后来，

她又和我讲了是如何来到这座城市，又是如何进了现在的公司。总之，大部分时间是她在讲，

我在听。饭后，我邀请她去看了本想带女儿去看的儿童剧。“会不会很无聊？”散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