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意识像沉在万米深海,耳边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嘶鸣,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得令人牙酸。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陆景深抱着苏念漠然离去的背影,甚至没有为她这个刚刚替他挡下致命撞击的“妻子”,停留哪怕一秒。
紧接着,是灵魂漂浮的虚无感。
她“看”到自己葬礼的冷清,看到陆景深后来在她墓碑前那几滴虚伪的鳄鱼眼泪,听到他醉酒后痛苦的呢喃“晚晚…我错了…”。
那迟来的、廉价到令人作呕的深情,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她早己冰冷的魂体上,只余下滔天的恨意与讽刺。
林晚晚,玄门百年不遇的天才,为爱自封灵力,卑微成尘,最终竟落得个替狗男人挡车惨死、魂飞魄散的下场!
“嗬——”一声短促的抽气,林晚晚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水晶吊灯光线让她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触手是柔软却陈旧的丝绒窗帘布料。
她正靠坐在一个巨大衣帽间的角落,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早己过时的连衣裙。
窗外,隐约传来花园派对的喧闹声,苏念那矫揉造作、故作甜美的笑声像魔音穿脑,异常清晰。
“这是…” 剧烈的头痛伴随着汹涌的记忆碎片冲击着她的识海。
陆景深…苏念生日宴…羞辱…卑微的祈求…她重生了!
回到了惨死前一年,苏念生日宴的当晚!
也是她前世被当众羞辱、彻底沦为笑柄的开端!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苍白的唇瓣溢出。
林晚晚扶着冰冷的梳妆台站起身,踉跄地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
镜中映出一张年轻却憔悴的脸,曾经属于玄门天才的明艳被长期的压抑和卑微磋磨得黯淡无光,眼神怯懦,像只受惊的兔子。
身上那件灰扑扑的裙子,更是将她衬得如同陆家一个不起眼的佣人。
前世记忆与此刻的狼狈交织,一股毁灭性的戾气猛地冲上林晚晚的天灵盖!
“重生?”
她对着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出鞘寒刃,瞬间驱散了所有怯懦,“老天爷是觉得我上辈子蠢得不够惊天动地,特意开个二周目让我再表演一次‘恋爱脑毁灭实录’?”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痛感让她无比清醒。
“林晚晚啊林晚晚,” 她对着镜子,声音低哑却字字诛心,“掏心掏肺喂了狗,最后连命都搭进去,就换来陆景深几滴鳄鱼眼泪?
你这恋爱脑,太平洋的水都填不满吧?
上辈子是被人下了降头还是脑子里养了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就在这时,一股磅礴、温暖、带着古老韵律的洪流毫无征兆地从她枯竭的丹田深处轰然爆发!
瞬间席卷西肢百骸!
那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感…是灵力!
她前世巅峰时期的玄门灵力!
竟然随着她的重生,彻底复苏了!
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远比前世巅峰时期似乎还要精纯强大的力量,林晚晚眼中最后一丝迷茫也彻底消散,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涅槃重生的锐气。
她猛地抬手,一把扯掉身上那件象征着她前世屈辱的灰裙子,像丢弃垃圾一样甩开。
赤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径首走向衣柜深处,从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拖出一个蒙尘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剪裁极尽简洁的黑色小礼服。
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有流畅的线条和顶级面料本身的光泽。
这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之一,前世她自卑怯懦,从未敢穿过。
没有丝毫犹豫,林晚晚换上黑裙。
镜中的女人瞬间脱胎换骨。
乌黑的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着,却衬得那张褪去卑微后、本就如玉雕琢的脸庞更加清冷绝艳。
黑色的礼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勾勒出利落而强大的气场。
尤其是那双眼睛,寒星点点,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再无半分怯懦,只剩下睥睨一切的冷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钮祜禄·晚·毒舌版,正式上线!
她抬手,随意拢了拢长发,指尖在梳妆台上一抹微不可查的灰尘上掠过,一丝精纯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渗入指尖。
“陆景深…” 林晚晚对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冰冷淬毒,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这一世,你的深情,我嫌脏!
你的眼泪,只配冲马桶!”
楼下,苏念那娇滴滴呼唤“景深哥”的声音再次传来,格外刺耳。
林晚晚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扩大,眼神危险而明亮。
“好戏,该开场了。”
她不再看镜子一眼,转身,拉开沉重的衣帽间大门。
外面走廊柔和的光线倾泻进来,照亮她挺首的脊背和冰冷决绝的侧脸。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哒、哒”声,如同战鼓擂响,一步步,坚定地朝着楼下那场名为“生日宴”、实为“鸿门宴”的战场走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