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全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电脑屏幕上闪烁的 “方案未保存” 提示框。
凌晨三点半的互联网公司格子间，空调风带着一股过期咖啡的酸味，他右手还攥着半根凉透的火腿肠，左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 客户要的 “双十一大促民俗主题活动方案”，己经改到第十八版了。
眼皮像挂了铅，眼前的文字开始打转，他想着 “再撑五分钟就保存”，可下一秒，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耳边只剩下同事惊呼和键盘摔在地上的脆响。
“操，全勤奖没了。”
这是王大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睁开眼时，不是医院的白墙，而是一片暗沉的朱红色。
鼻腔里灌满了线香和烧纸混合的味道，呛得他忍不住咳嗽。
手腕和脚踝传来勒得发紧的痛感，低头一看，粗麻绳把他捆在一根冰凉的木柱子上，身上的格子衬衫不知何时换成了件灰扑扑的粗布长袍，领口还绣着歪歪扭扭的 “祭” 字。
“不是吧…… 穿越也不挑个好剧本？”
王大全挣扎了两下，麻绳纹丝不动，倒是带动柱子旁的纸人晃了晃。
他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这是个老旧的祠堂，正前方摆着一张积了薄灰的供桌，桌上没有牌位，只放着三个空瓷碗，碗边爬着几只黑蚂蚁。
供桌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破了角的匾额，上面写着 “望鱼镇宗祠” 五个褪色的大字。
而祠堂两侧，整整齐齐站着两排纸人 —— 红衣服的纸新娘、绿裤子的纸童男，个个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正 “盯” 着他看。
风从祠堂破旧的窗棂钻进来，卷起地上的黄纸，纸人裙摆轻轻晃动，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王大全的社畜淡定瞬间崩了：“不是，我就改个方案没保存，至于把我发配到恐怖片片场吗？
祭品？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能不能讲点科学……”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弹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弹窗，像极了公司 OA 系统的通知界面 ——欢迎绑定民俗规则翻译系统V1.0（试用期）当前场景：望鱼镇宗祠献祭仪式本月核心规则 1：亥时需跪祠堂献三牲，缺一则被 “纸人拖走”（规则优先级：死亡级）系统翻译结果：亥时前需给祠堂供桌摆放三份外卖，超时扣阳寿全勤奖（任务优先级：必做级）任务倒计时：01:59:58王大全盯着弹窗看了足足十秒，怀疑自己是猝死前出现了幻觉：“三牲变外卖？
死亡级变扣全勤？
这系统是用脚写的代码吗？”
他试着用意念点了下弹窗右上角的 “问号” 按钮，弹出一行小字：本系统致力于 “民俗规则通俗化”，翻译结果以实际执行效果为准，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合着还是个霸王条款系统？”
王大全气笑了，社畜的 DNA 突然动了 —— 扣全勤？
那能忍？
就算是阳寿全勤，也不能让资本家（哦不，是系统）随便克扣！
可问题来了：这荒郊野外的祠堂，哪来的外卖？
他环顾西周，目光落在祠堂门口那道缝隙上 —— 外面隐约有灯光晃动，还传来几声模糊的说话声。
王大全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口大喊：“有人吗？
能帮个忙吗？
我…… 我要订外卖！”
话音刚落，门口的缝隙突然被拉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穿着蓝色的校服，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肉包子，眼睛瞪得溜圆：“你是新来的祭品？”
“什么祭品，我是来做任务的。”
王大全赶紧换了个说法，“你知道这附近有外卖吗？
汉堡、奶茶、薯条都行，三份！”
小孩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屏幕裂了缝的智能手机：“有是有，但是镇上的外卖员不敢来祠堂，说怕被纸人抓。”
他指了指旁边的纸童男，“上次李叔送外卖到这儿，纸人伸手抢他的炸鸡，吓得他再也不敢来了。”
王大全心里一咯噔，又一喜：原来镇民知道纸人的存在，还知道它们 “抢吃的”？
这哪是恐怖规则，这分明是一群吃货纸人！
“那你帮我点，我给钱！”
王大全急忙说，“微信还是支付宝？
我转账！”
小孩把手机递进来：“我只有微信，不过你得快点，亥时快到了，要是没摆上……” 他压低声音，“去年有个祭品没献三牲，被纸人拖到后院，第二天只找着一只鞋。”
王大全手忙脚乱地用小孩的手机点外卖 —— 镇上只有一家 “乡村汉堡店” 还在营业，他点了三份招牌套餐：汉堡、薯条、冰奶茶，备注 “加急！
送到望鱼镇宗祠门口，放地上就行，不用敲门！”
，付完钱还特意加了五块钱小费。
“好了，应该二十分钟就能到。”
王大全松了口气，刚想跟小孩道谢，就见小孩盯着他身上的麻绳，突然说：“你不松开吗？
等会儿外卖到了，你怎么拿进来？”
对啊！
他还被绑着！
“你能帮我解开吗？”
王大全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孩，“我保证不跑，就是拿个外卖。”
小孩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 —— 居然是美术课用的圆头剪刀：“我只能剪一点，我爷爷说，祭品的绳子不能全解开，不然会犯‘契约忌’。”
剪刀剪麻绳的声音在安静的祠堂里格外清晰，王大全看着小孩费力地剪了半天，终于把他手腕上的绳子剪松了点，能勉强活动手臂。
“谢谢啊，小朋友。”
他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电动车的喇叭声。
“外卖到了！”
小孩眼睛一亮，冲了出去。
王大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盯着祠堂门口，生怕外卖员反悔跑了。
还好没过多久，小孩拎着三个印着汉堡图案的塑料袋跑了进来，喘着气说：“还好赶上了，还有十分钟到亥时！”
王大全接过外卖，一股炸鸡的香味飘了出来，旁边的纸新娘突然晃了晃，黑眼珠似乎往外卖袋的方向转了转。
他没敢多想，抱着外卖袋挪到供桌前，按照系统提示，把三份套餐一一摆好：汉堡放中间，薯条和奶茶放两边，还特意把奶茶的吸管插好。
刚摆完最后一杯奶茶，祠堂里的纸人突然集体动了 —— 它们齐刷刷地朝供桌的方向 “走” 了两步，红衣服的纸新娘伸出细纸条做的手，似乎想碰奶茶杯。
王大全屏住呼吸，盯着眼前的弹窗。
任务倒计时：00:00:03任务倒计时：00:00:02任务倒计时：00:00:01叮！
外卖摆放完成！
检测到 “祭品” 规格超额（含冰饮、小吃），触发纸人系统宕机效果奖励：纸人佣人使用权 1 天（可指定任意 1 个纸人协助完成任务）弹窗消失的瞬间，祠堂里的纸人突然不动了 —— 纸新娘的手停在离奶茶杯一厘米的地方，纸童男的脚还抬在半空，连之前晃个不停的纸人裙摆都僵住了，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王大全看得目瞪口呆：“这就…… 宕机了？
你们是用老年机系统吗？”
他伸手碰了碰纸新娘的袖子，纸质的触感冰凉，没什么反应。
看来系统没骗人，这奖励还真到账了。
“总算活下来了……” 王大全瘫坐在地上，揉了揉被绑得发麻的手腕，刚想拿出汉堡补充点能量，突然觉得脚下传来一阵震动。
不是错觉 —— 祠堂的地面在轻微晃动，供桌腿发出 “咯吱咯吱” 的响声，桌上的奶茶杯晃了晃，洒出几滴褐色的液体。
更诡异的是，供桌下面传来一阵细微的 “窸窸窣窣”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王大全瞬间僵住，手里的汉堡差点掉在地上。
他慢慢低下头，看向供桌底下 —— 那里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几道模糊的影子在蠕动。
就在这时，眼前的系统弹窗再次亮起，只是这次的字体颜色变成了刺眼的红色：紧急提示：检测到古老契约异常波动因 “祭品规格超标”，契约约束力下降 30%触发临时支线任务：24 小时内为镇西老槐树安装 WiFi，确保信号覆盖半径 10 米任务失败惩罚：祠堂地面塌陷，坠入 “鬼打墙” 区域王大全看着弹窗上的 “鬼打墙区域”，又看了看供桌下越来越近的黑影，咽了口唾沫。
刚搞定外卖 KPI，又来个 WiFi 安装任务？
这望鱼镇的规则，怎么比互联网公司的临时需求还离谱？
而供桌下的黑影，己经快要爬到他的脚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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