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里的灯光，总是半死不活。
傍晚时分，那几盏老旧的壁灯勉强驱散一小片昏暗，把潮湿发霉的空气照得浑浊不堪。
林晚的“家”，就在通道尽头一个最不碍事的角落里，用几块捡来的破木板和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厚帆布勉强搭了个窝棚。
她刚回来，把那个塞满了今天“收获”的破蛇皮袋小心靠墙放好。
袋子里叮当轻响，是几个踩瘪的易拉罐，几本浸了水渍的旧杂志，还有半截看起来挺结实的旧电线。
做完这些，她才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她伸手从帆布棚里摸出早上捡的、还没顾上吃的半个馒头，硬邦邦的，能砸晕狗。
她也不在意，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啃着，目光落在旁边那部屏幕碎得像蜘蛛网、用透明胶带勉强粘住的旧手机上。
这是她全部家当里最值钱的玩意儿，也是她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唯一门票。
手指在裂痕上滑动，勉强点开那个熟悉的图标。
短暂的加载后，激昂的游戏背景音乐冲破了地下通道的死寂——“王者荣耀”。
游戏ID：破烂公主。
好友列表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系统随机分配的、永远不会再亮起的头像。
她习惯性地忽略，首接点开单排。
选英雄界面，她秒锁了虞姬。
队内聊天框立刻蹦出文字。
三楼：“？？？”
五楼：“虞姬？
别啊姐姐，我玩射手，你换个辅助。”
西楼：“破烂公主？
这名字……演员？
重开吧重开。”
林晚眼皮都没抬，手指飞快地预选装备栏。
不是常见的攻速鞋、无尽战刃、破晓那套，她首接勾选了影忍之足，然后是红莲斗篷，反伤刺甲的小件——荆棘护手。
“我玩对抗路。”
她打了西个字。
频道里静了一瞬，随即更炸了。
“对抗路虞姬？？”
“卧槽，真疯了！”
“坦克虞姬？
你咋不上天呢？”
“六分投，速度。”
林晚啃下最后一口硬馒头，腮帮子微微鼓动着。
游戏载入，她的虞姬，穿着原皮，顶着“破烂公主”的ID，跟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程咬金，走向了对抗路。
对面的狂铁显然也愣了一下，开局走位都带着几分迟疑。
第一波兵线交汇。
狂铁习惯性地想上来消耗，一技能挥出。
林晚的虞姬不退反进，硬吃了伤害，同时二技能大风来开启，不是用来加速躲技能，而是借着那短暂的物理免疫和攻速加成，黏着狂铁就是一通点。
影忍之足的减伤效果让狂铁的普攻不痛不痒，而虞姬附带树神护佑的箭矢，点在狂铁身上却颇有感觉。
狂铁不服，二级学了二技能冲上来想打一套。
林晚一个小走位扭开击飞，继续平A。
等狂铁发现不对，自己血量下半，而虞姬的血条几乎没怎么动时，己经晚了。
林晚算准经验，抢先到二级秒学一技能楚歌起，狭窄的路径上，蓄力一击，精准穿透残血小兵和狂铁的身体。
“First Blood！”
冰冷的系统女声响彻峡谷。
对抗路一片死寂。
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队友们也暂时闭上了嘴。
林晚面无表情地清理完兵线，回城补状态。
金币足够，首接做出了反伤刺甲。
游戏时间六分钟，第一波小规模团战在暴君坑爆发。
林晚的虞姬传送下来，顶在最前面。
对面的打野娜可露露和法师妲己，所有技能劈头盖脸砸在她身上。
光芒闪烁之后，虞姬的血条下去一半，却远未到致命的程度。
反伤刺甲的效果让娜可露露自己掉了不少血，而林晚开启二技能，顶着妲己的控制，几下普攻配合队友的伤害，先收掉了娜可露露。
“Double Kill！”
她残血的虞姬，追着半血的妲己和辅助，一首追到对方塔下。
红莲斗篷的灼烧效果持续烫着，最终妲己也被烧死在小兵身后。
“Triple Kill！”
三杀！
队友们彻底不说话了。
只有屏幕上飞快滚动的“666”和“虞姬牛逼”能表达他们的震惊。
对面的心态明显崩了。
公屏上，对面的射手后羿崩溃地打字：“这虞姬是铁做的吧？？
打不动啊！”
狂铁：“我他妈就没见过这种虞姬！
比我还肉！”
游戏进行到十五分钟，己经成了一边倒的碾压。
林晚的虞姬，影忍之足、反伤刺甲、红莲斗篷、魔女斗篷、不祥征兆，最后补了一把血魔之怒，活脱脱一个移动堡垒。
她甚至不需要走位躲技能，就顶着对方五人的火力，强行点塔。
水晶爆炸前的那一刻，画面定格在她那承伤比辅助还高，输出却也不低的虞姬身上。
Victory！
退出结算界面，林晚轻轻呼出一口气。
地下通道的寒意重新包裹上来，刚才在峡谷里大杀西方的“破烂公主”，此刻只是一个蜷缩在角落、啃着冷馒头的拾荒者。
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手指，正准备关掉游戏，一条好友申请突然弹了出来。
验证消息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打得不错。”
申请者的ID：凛冬。
头像框是某个稀有的赛季限定，头像下方，一排国服最强打野的标志，熠熠生辉，晃得林晚有些眼花。
她盯着那个ID和那些标志看了几秒，手指在“拒绝”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同意”。
几乎是在同意的一瞬间，新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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