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凭感觉挑选看起来长成了的蔬菜，笨拙地掐下叶子。不一会儿指尖就沾满了泥污，裙摆也被露水打湿，这种体验前所未有，却莫名地让我感到真实。
夜幕降临时，我坐在灶前，学着秦岳教的方法往灶里添柴。他则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野菜和肉片，香气四溢。
“你不像普通猎户。”我忽然开口，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秦岳动作顿了顿，继续翻炒：“何以见得?”
“你识字，懂医术，言行举止不像山野之人。”我列举着观察到的细节，“倒像是...读过书的人。”
他盛菜入盘，声音平静：“人不可貌相，林姑娘不也不像普通商贾之女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强作镇定：“什么意思?”
“商贾之女的手，不会有常年抚琴留下的茧子。”秦岳将菜盘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我的手指，“更不会在昏迷中吟诵《兰亭序》。”
我下意识蜷起手指，心中警铃大作。这些日子放松了警惕，竟忘了隐藏细节。
“家父重视教育，请了先生教琴棋书画。”我勉强解释，“让秦兄见笑了。”
秦岳不置可否，只是盛了碗米饭递给我：“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我心事重重，盘算着如何打消他的疑虑，或者干脆找个借口早日离开。然而一想到那些杀手可能还在搜寻我的下落，又觉得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少目前为止，秦岳没有表现出任何威胁。
饭后，我主动要求洗碗。秦岳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应允。我站在水缸边，生疏地清洗着碗筷，不小心手滑，一个陶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对不起!”我慌忙蹲下身去捡碎片，指尖顿时被划出一道血口。
“别动。”秦岳快步走来，拉起我的手查看伤口。他的指尖有厚厚的茧，触感粗糙却温暖，“小伤，无妨。”
他取来清水和药粉，仔细为我清洗包扎。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注意到他颈侧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衣领之下。那绝不是打猎造成的伤痕，更像是...刀剑所伤。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脱口而出。
秦岳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山里猎户而已。倒是姑娘你，真的只是商贾之女吗?”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有探究与警惕。我们心照不宣地知道对方有所隐瞒，却又各怀顾忌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
最终是他先移开目光：“夜深了，休息吧。”
那晚我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听见外间秦岳平稳的呼吸声，知道他也没睡着。
我们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彼此警惕，又不得不共处一室。一种微妙的默契在我和秦岳之间形成。我们不再打探彼此的过去，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伤势渐好，开始帮忙做些简单的家务——扫地、择菜、喂鸡。这些我从未做过的事，如今做来竟有一种新奇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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