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典当行

暴雨如注的中元节深夜，苏晚踩着积水冲进这条从未见过的巷弄。身后的黑影还在穷追不舍，

遭遇的第七次“意外”——刹车失灵的货车、突然坠落的广告牌、甚至早餐里掺了毒的豆浆。

作为刚继承亿万家产的孤女，她起初以为是远房亲戚为夺遗产下的手，

可刚才那黑影掠过路灯时，她分明瞥见对方手腕上戴着一枚青铜蛇形镯，

那纹路绝非普通市井之人会佩戴。巷尾突兀地立着一间当铺，

朱漆大门在雨幕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门楣上“渡厄典当行”五个鎏金大字被雨水冲刷得半明半暗。门没锁，

苏晚几乎是本能地撞了进去，身后的追兵竟在门槛外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更诡异的是，那些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消失在雨幕中，像是完成了某种“驱赶”任务。

当铺内部与普通古董店无异，博古架上摆满了玉器瓷器，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霉味混合的气息。柜台后坐着个穿藏青色长衫的男人，

面容清俊得近乎不真实，指尖夹着一枚铜钱，正慢悠悠地摩挲着。他面前的博古架上，

赫然摆着一枚与追兵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青铜蛇形镯，只是这枚的蛇眼处镶嵌着红点，

像是凝固的血珠。“姑娘，典当还是赎当？”男人抬眼，眸色深如寒潭，

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竟让苏晚狂跳的心脏平静了几分。“我……我想保命。

”苏晚喘着气，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目光忍不住瞟向那枚蛇形镯，“我什么都可以当，

只要能让那些人停止追杀，让我活下来。”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指尖在蛇形镯上轻轻一点，那红点竟微微闪烁了一下。“渡厄典当行，只当无形之物。

亲情、爱情、记忆、阳寿，姑娘想当哪样？”苏晚愣住了，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当铺。

亲情早已在父母车祸离世时消磨殆尽，爱情更是虚无缥缈，记忆是她唯一的念想。

她咬了咬牙：“阳寿，我能当多少年？”“三十年。”男人伸出三根手指，

“换你十年平安顺遂，不仅能避开当前的杀身之祸，还能让你在商界站稳脚跟，

那些宵小之辈再不敢动你分毫。”三十年阳寿换十年安稳，这笔交易听起来亏得离谱，

可苏晚别无选择。她拿起那枚铜钱，指尖刚触及冰凉的金属表面，

就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全身，同时脑海中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典当生效，

立字为据。”男人递给她一张泛黄的契约，上面的字迹像是自动生成的，

落款处需要她按手印。苏晚注意到契约角落画着一个极小的蛇形印记，

与那枚镯子的纹路如出一辙。她没有犹豫，蘸了柜台上的朱砂，重重按下指印。

契约瞬间化作灰烬，被风卷着飘向屋角的香炉。“从今日起，你便是渡厄典当行的记名弟子。

”男人站起身，走到苏晚面前，“我叫谢珩，以后你可以称呼我先生。每日子时来当铺学当，

三年期满，我便还你五年阳寿。”苏晚还没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谢珩已将一把铜钥匙塞进她手里：“后院有间厢房，今晚你暂且住下，

明日再回你的住处处理后续事宜。记住，典当行的秘密，不可外泄。”那一晚，

苏晚睡得异常安稳。但深夜时分，她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透过门缝，

她看到谢珩正站在博古架前，手里拿着那枚蛇形镯低声默念着什么，

镯身的红点随着他的话语逐渐明亮，像是在回应他的召唤。第二天清晨离开当铺时，

她接到了助理的电话，那些追杀她的亲戚竟因涉嫌经济犯罪被警方带走，

所有针对她的阴谋诡计不攻自破。可苏晚心中的疑惑更甚——那些戴蛇形镯的人，

从未出现在警方的通报里。她握着手机，回头望了一眼隐在巷弄深处的典当行，

隐约觉得自己踏入的不是避风港，而是一个更深的漩涡。此后每日子时，

苏晚都会准时前往渡厄典当行。谢珩教她辨识客人的欲望，解读无形之物的价值，

还教她使用那些看似普通的古董法器。苏晚渐渐发现，这间当铺藏着太多秘密，

谢珩的身份更是神秘莫测，他似乎活了很久，见证了无数人的悲欢离合。而那枚青铜蛇形镯，

总是在有客人来典当“记忆”时，会悄悄发出微光。这天夜里，苏晚刚到当铺，

就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客座上，眼圈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女人名叫林薇，

是当红女明星，最近正因丑闻缠身而事业尽毁。“谢先生，我想当掉一段记忆。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将照片放在柜台上，“就是我和顾明宇在一起的所有记忆，

我不想再记得他，不想再为他痛苦。”照片上的男人苏晚认识，是圈内有名的投资人，

也是林薇的前男友，正是他曝光了两人的私密视频，导致林薇身败名裂。奇怪的是，

苏晚前几天在一份旧报纸上看到过一则失踪案，失踪者正是顾明宇，

失踪时间恰好是视频曝光的前一天。谢珩打量着林薇，

语气平淡：“这段记忆对你而言意义非凡，承载了你的青春与真心，典当它需要付出代价。

你愿意用什么来换？”“我愿意用我一半的美貌。”林薇毫不犹豫，

“只要能摆脱这段痛苦的记忆，我不在乎变得普通。”谢珩点了点头，取出一枚玉簪，

递给林薇：“握着它，闭眼默念你想忘记的人和事。”林薇照做了，玉簪发出柔和的白光，

包裹着她的周身。与此同时，博古架上的蛇形镯红点闪烁，

苏晚清晰地看到一缕淡灰色的雾气从林薇头顶飘出，被玉簪吸入，最终顺着玉簪的纹路，

悄无声息地汇入了蛇形镯中。片刻后，林薇睁开眼睛，眼神变得空洞而茫然，

看着照片上的顾明宇，竟露出了陌生的神情：“这个人是谁？我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

”谢珩收回玉簪，将一张契约递给她：“交易完成，从今往后，

你再也不会记得顾明宇这个人。”林薇道谢后起身离开，步伐轻快了许多，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苏晚却皱起了眉头：“先生，刚才那缕雾气是什么？

还有那枚蛇形镯……”“记忆的具象化形态。”谢珩打断她的话，将玉簪放回博古架，

语气带着一丝警告，“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该做的事。”苏晚心中一凛，没有再追问。

可三天后，她在新闻上看到林薇因车祸重伤入院的消息。据说她在过马路时，

毫无防备地冲向了一辆疾驰的汽车，而肇事司机在接受采访时说，

当时看到林薇身边跟着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像是在推她。苏晚立刻联想到了顾明宇，

难道这就是典当记忆的反噬，还是……那缕被吸入蛇形镯的“记忆”在作祟？

她当晚就向谢珩求证，谢珩没有否认：“记忆不仅是情感的载体，还藏着生存的本能。

她忘记了顾明宇，也顺带忘记了那段记忆里学会的警惕心，这便是典当的代价，无人能免。

”苏晚似懂非懂，直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走进当铺。老人脸上布满了皱纹，

眼神却异常急切，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枚同样的铜钱，

只是铜钱边缘刻着细小的“顾”字。“谢先生，我想赎当。”老人声音沙哑，“二十年前，

我在这里当掉了对亡妻的思念，换我儿子的命。如今我儿子已经成家立业，

我想把那份思念赎回来，我想她了。”苏晚心头一震——老人的儿子，难道是顾明宇？

谢珩看着那枚铜钱，沉默了片刻：“赎当需加倍奉还。当年你当的是一世思念，如今要赎回，

需用你剩余阳寿的一半来换，你愿意吗？”老人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

没有对她的思念，我活着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交易完成后，老人拿着一枚新的玉佩，

颤抖着抚摸着，泪水从眼角滑落，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苏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立刻拿出手机搜索顾明宇的家庭信息，果然，顾明宇的父亲正是这位姓顾的老人。

更诡异的是，顾明宇失踪前，曾频繁出入渡厄典当行所在的巷弄。“先生，

顾明宇是不是来过这里？”苏晚忍不住问道。谢珩的动作顿了一下，

眸色深沉：“典当行的客人信息，不可泄露。苏晚，记住你的身份，做好分内之事。

”他的警告让苏晚意识到，顾明宇的失踪、林薇的记忆典当、老人的赎当，

这三者之间一定藏着某种关联，而谢珩，显然知道全部真相。随着学习的深入，

苏晚与谢珩的关系逐渐亲近。她发现谢珩虽然外表冷漠，内心却十分细腻。

他会在她熬夜看典当记录时，默默为她泡一杯热茶；会在她遇到难题时，耐心地指点迷津。

可苏晚也察觉到，谢珩总是在午夜时分独自留在柜台后，对着那枚青铜蛇形镯低语，

而每次她靠近，他都会立刻收起镯子，神色凝重。更让她起疑的是，

她在整理典当行的旧档案时，发现了一份三十年前的契约，

上面的典当人签名是“苏振海”——那是她父亲的名字。契约上写着，

苏振海典当的是“一段关于玉石的记忆”，换取的是“家人十年平安”。而契约的到期日，

恰好是她父母遭遇车祸的前一天。难道父母的车祸并非意外，而是典当记忆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