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院五年

我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五年，我的家人作为模范家庭接受了电视台的直播采访。

弹幕：这一家子颜值好高！基因太强大了！弹幕：爸爸是画家，妈妈是舞蹈家，

哥哥是歌手，姐姐是演员，简直是艺术之家！唯独我，因为嫉妒家人天赋而发疯，

被亲手送进了医院。我被当成疯子关了五年，每天被强制灌药，只为有一天能逃出去。

可看着电视里的直播，我却发现他们脑门上都顶着一个灵感窃取系统的标签，

而能量源头正是我所在的病房。我砸碎了电视冲到他们面前，却被哥哥一脚踹开，

“这是我们花重金买的系统，你的那些疯言疯语正好当创作素材，凭什么让你出来捣乱！

”爸爸妈妈也在镜头前哭着拉我，“岁岁啊，快跟我们回去治病，别闹了，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弹幕：天啊！原来还有个疯女儿，太可怜了这一家！

我被保安拖走时，笑着点了点头，可当直播镜头转向他们身后时，他们全都后悔了。

1.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咙，五年如一日。纯白色的病房，

纯白色的床单，还有护士推进来的，盛在纯白色药杯里的纯白色药片。“苏岁岁，吃药了。

”护士的语气没有温度，像在通知一件例行公事。我麻木地接过，将药片塞进嘴里，喝水，

吞咽。然后当着她的面，张开嘴，让她检查我的舌下。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锁住房门。我立刻冲到卫生间，将早已藏在脸颊内侧的药片吐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旋涡带走了那小小的白色药片，也带走了又一天被模糊神志的风险。五年了，我用这种方式，

在密不透风的监视下，为自己保留了最后一丝清明。

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江城卫视的王牌访谈节目——“时代面孔”。而今天坐在沙发上的，

是我血脉相连的家人。我的爸爸，著名油画家江鸿声，

他的作品《涅槃》去年在国际上拍出九位数天价。我的妈妈，顶级舞蹈家闻曼，

她的原创舞剧《飞天》场场爆满，一票难求。我的哥哥，乐坛新晋天王江牧云，出道三年，

专辑销量断层第一。我的姐姐，新科影后江心妍，

凭一部文艺片《囚鸟》拿下了国内所有主流奖项。

主持人笑意盈盈地恭维：“江老师一家真是当之无愧的艺术之家，

你们的灵感就好像源源不断，有什么秘诀吗？”弹幕：基因！绝对是强大的基因！

弹幕：我宣布这就是我梦中情家！弹幕：好羡慕啊，一家子神仙颜值和才华。

爸爸江鸿声扶了扶金丝眼镜，温文尔雅地开口：“其实我们家还有一个女儿，

只是……她身体不太好。”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妈妈闻曼立刻配合地红了眼眶，

用手帕按着眼角：“那孩子……从小就敏感，总觉得我们偏心，给了哥哥姐姐太多关注。

”哥哥江牧云垂下眼，声音低沉：“她很有才华，只是钻了牛角尖，

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我们偷走了。”姐姐江心妍更是泪眼婆娑，

对着镜头哽咽：“我们都很爱她，岁岁，你看到的话，快点好起来，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多么感人肺腑的亲情。多么完美无缺的家庭。只有我知道，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确实很有才华。而我的才华，确实被他们偷走了。我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那层只有我能看见的，蒙在他们头顶的灰色标签，此刻正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灵感窃取系统”五个大字，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而标签下方，

一根微不可见的能量导管，跨越时空，精准地连接着我所在的这间病房。

我就是他们的灵感源泉。

的呓语、碎片化的诗句、无意识哼唱的旋律、梦里光怪陆离的画面……全都被这个系统抽走，

变成了他们名利双收的资本。而我，被榨干所有，只剩下一个“疯子”的名号。“砰！

”我举起水杯，狠狠砸向电视屏幕。屏幕瞬间碎裂，雪花闪烁，那一张张虚伪的脸消失不见。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护士。门被猛地打开，两个强壮的男护工冲了进来，

一把将我按在地上。“她又发病了！快去拿镇定剂！”冰冷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

药物带来的眩晕感迅速席卷我的大脑。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我用尽全力喊出最后一句话。

“你们会后悔的。”2.再次醒来，是被刺眼的灯光晃醒的。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手脚被皮质的束缚带牢牢固定。这里不是我的病房。

更像一个临时搭建的后台休息室。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调试我手背上的输液管。

“醒了？”他看见我睁眼，推了推眼镜，“别怕，江先生江太太不放心你，

特意把你接到电视台的医疗室，说要亲自看着你。”我心中冷笑。不放心我？

是怕我这个“能量源”出什么岔子吧。我转动眼球，打量着四周。门没关严，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掌声。直播还没结束。我闭上眼，假装镇定剂的药效还在，

身体软得像一摊烂泥。医生见我没反应，也放松了警惕，转身去整理药箱。机会来了。

这五年来，为了对抗药性，我每天都在病房里偷偷锻炼。我的力气，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

我屏住呼吸，猛地绷紧手腕的肌肉，用常年累月在床沿磨出的薄茧，

一点点地蹭着束缚带的搭扣。一下，两下……搭扣“啪”地一声松开。医生听到声音，

惊愕地回头。我没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另一只手也挣脱束起，拔掉针头，赤着脚跳下床，

闪电般冲出医疗室。“站住！病人跑了！”身后的惊呼被我甩在脑后。

我只有一个目标——直播舞台。走廊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主持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再次感谢江老师一家为我们带来的分享，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我撞开那扇门，

冲了进去。演播厅里上百名观众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我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头发凌乱，赤着双脚，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舞台中央，我那光鲜亮丽的家人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岁岁？

”妈妈闻曼最先反应过来，惊呼出声。我没有理会她，径直冲向他们，

指着他们每个人的额头，用嘶哑的嗓子对全场，对所有镜头大喊：“骗子！他们都是骗子！

”“他们头上都有一个‘灵感窃取系统’！他们偷走了我的一切！”观众席一片哗然。

弹幕：我的天，这就是那个疯女儿吗？弹幕：好吓人啊，直播事故！

弹幕：她说的是什么东西？系统？妄想症太严重了吧。哥哥江牧云的脸色铁青，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捂住我的嘴。我侧身躲开，死死地瞪着他。“你的成名曲《夜航星》，

是我十五岁生日时在窗边哼的歌！你敢说不是吗？”他又惊又怒，俊朗的脸因为心虚而扭曲。

“你胡说什么！”他不再试图捂我的嘴，而是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我的小腹上。

我被踹得连连后退，撞倒了后面的背景板，狼狈地摔在地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爸爸江鸿声和妈妈闻曼立刻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架住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痛心和焦急。

“岁岁啊，快跟我们回去治病，别闹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妈妈哭着说。

爸爸则对着镜头，沉痛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各位观众，家门不幸，让大家见笑了。

”多好的演技。多像一对为疯女儿操碎了心的父母。弹幕：天啊！竟然还动手打人？

虽然妹妹精神不正常，但哥哥也太过分了！弹幕：楼上的你圣母什么？

这种疯子在直播上胡说八道，毁掉全家人的事业，是我我也踹！

弹幕：这一家子太可怜了，摊上这么个女儿。保安们冲了上来，

粗鲁地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我没有再挣扎。我看着他们，看着那一张张伪善的脸，忽然笑了。

我点了点头。这个点头，在所有人看来，是我终于放弃抵抗，承认自己疯了。

哥哥江牧云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姐姐江心妍也收起了惊慌，

重新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们以为，这场闹剧结束了。他们以为，

他们又一次成功地把我按回了泥潭里。可当拖着我的保安走到舞台边缘，

直播镜头为了捕捉他们一家“劫后余生，紧紧相拥”的感人画面而重新转向他们身后时。

他们，全都后悔了。3.舞台的巨大LED屏幕上，原本应该播放节目logo的画面，

突然被切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监控录像。录像的视角，正是我那间纯白色的病房。

画面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正坐在床边，对着窗外的月亮，轻声哼唱着一段旋律。

那旋律空灵又忧伤，正是江牧云的成名曲——《夜航星》。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

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六年前。江牧云发表这首歌的一年前。舞台上的江牧云，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观众席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弹幕：？？？这是什么情况？弹幕：这首歌……真的是妹妹先唱的？

弹幕：所以江牧云的成名曲是偷的？？？视频没有停。画面切换，

女孩在画板上涂抹着，颜料肆意挥洒，构成一幅燃烧的翅膀。那构图，那色彩，那意境，

和我爸爸江鸿声的获奖作品《涅槃》如出一辙。时间戳，五年前。

江鸿声展出《涅槃》的两年前。接着，是女孩在床上翻滚，

嘴里念着支离破碎的台词：“鸟被囚禁在笼子里，但它的心，向往着天空……鸟死了，

它的灵魂飞了出去……”这几句，正是姐姐江心妍获得影后桂冠的电影《囚鸟》里，最经典，

最出圈的台词。时间戳，四年前。《囚鸟》剧本立项的三年前。一段又一段的视频，

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江家人精心构建的完美人设上。偷来的歌曲，偷来的画作，

偷来的台词，偷来的舞步……所有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成就，

来源都指向了那个被他们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女儿，妹妹。“不……不是的……这是伪造的！

”姐姐江心妍第一个崩溃尖叫，指着大屏幕，状若疯狂。妈妈闻曼也慌了神，

抓着主持人的手臂：“快关掉！快关掉它！”但已经晚了。现场的导播，

已经被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年轻女孩控制。她手里拿着一个U盘，

冷静地对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说：“继续播，里面还有更多证据。”我认出了她。

她是医院新来的护士，林梢。那个唯一会偷偷把我的药换成维生素，

会在我耳边说“你不是疯子”的女孩。我被保安拖拽着，身体动弹不得，但我的眼睛，

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台中央那几个方寸大乱的人。

我看到他们头顶上那个“灵感窃取系统”的标签，开始疯狂地闪烁起红光，

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能量源主体意识觉醒，正在反噬！”“警告！系统连接不稳定，

即将崩溃！”这声音，当然只有他们和我能听见。爸爸江鸿声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冲着我藏在保安身后的方向，面目狰狞地咆哮：“苏岁岁！是你干的！你这个疯子！

你想毁了我们所有人吗！”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毁了你们？

”我一字一句地反问，“爸爸，你忘了吗？五年前，是你亲手按着我，

签下那份‘自愿入院治疗同意书’的。”“你说，我的天赋太盛，会灼伤自己，

也让我们这些平庸的家人无地自容。”“你说，只要我‘病’了，

我的灵感就能‘分享’给大家，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荣耀下去。”“是你，和他们一起，